吴汉竟自追思前事,接着说道:“我师父迦叶摩腾也曾教我这般修炼,他还说如此修炼,有助于练成‘四禅八定’的至高境界。我当时练过一次,只觉得甚是有些烦躁,后来师父瞧我心浮气躁,并不适合如此修炼,便也不再『逼』我了。”程鸿渐脱口道:“看来你师父应是待你极好的。”吴汉道:“师父好是好,只是我不喜佛法,他老人家偏生絮叨个没完,而我师叔竺法兰虽并不怎生唠叨,却总爱用强要我背诵经文。”
程鸿渐深晓其中苦楚,随之轻叹一声,道:“我的记『性』不大好,若是理解文章大义倒还可以尽心,却总是背不下来,为此还领过不少责罚。”吴汉颔首道:“我倒觉得那些文章只需通晓大义即可,当真背得下来,倒也未必会运用。佛门中的琐碎事情还不只这些,不许喝酒吃肉之类的还是小事,佛门弟子要挨骂不还口,挨打不还手,这事便更难为人了。后来我忍受不住,便即生出去意,师父倒也并未着恼,他言及‘万般皆是缘’,只要我心怀善念,不管到哪儿都可彻悟大道,还要我到本派或者天志帮见识一番。”
程鸿渐悉心听过了这些言语,随后说道:“看来你师父定然甚是和善。”吴汉道:“那是,其实在瀑布底下修炼内功,或许还真会有些助益,要不鸿渐兄弟上去试试吧。”程鸿渐颔首:“那我便去试试。”说罢,深吸一口长气,便朝那块瀑底巨石走去。
瀑布俯冲之力端的不小,直教鸿渐立足不稳,行走踉跄,瀑底寒冽刺骨暂且不论,在倾泻而下的瀑布中吐纳便甚显艰难了。如此这般仅行数步,水流竟自灌入鸿渐喉咙,迫得他不得不向旁闪开,猛烈咳嗽数声。
刘隆观此情形,便即纵声招呼道:“行不行啊,要不你上来吧。”程鸿渐强自一笑,随后朗声回道:“不打紧,我再试上一试。”刘隆道:“那你小心些。”
鸿渐颔首应承,随后琢磨起刘秀所授的吐纳之法来,随之暗忖:“怪不得刘隆先前左摇右晃的,原来要在巨瀑底下做到气若游丝着实艰难,他从旁闪开也是为了缓口气,看来我可有得练了。”言念及此,复又钻入瀑布底下,依着刘秀所授心法,继续蹒跚而行。
鸿渐走过十余步,又被水流灌入喉咙,便只得从旁闪开,随之轻咳数声,便即钻回瀑布,朝那巨石行去。行至半途之时,鸿渐复又被水灌入口中,不过此番他已有所防备,倒也并不如何失措,而是屏住气息,从旁跃开便罢。
刘秀为保鸿渐万全,便即唤道:“瀑底力道甚巨,鸿渐兄弟要是撑不住,便先登上岸来,待得将歇一阵,再去修炼不迟。”程鸿渐回道:“刘大哥放心,我好似瞧出些门道了。”刘秀道:“既是如此,程兄便安心习练,有我在这潭边护持。”
鸿渐称谢过后,便将刘秀所授吐纳之法反复琢磨,又朝那大石缓行过去,刘秀观瞧鸿渐不断『摸』索,不由欣然颔首,心下暗道:“鸿渐兄弟颇有耐『性』,看来这套修炼之法果然适合他。”
如此这般过得须臾,程鸿渐已然临近巨石,随之暗忖:“这石头极滑,我可得小心些。”言念及此,便即屏气凝神,朝那巨是爬去。
那巨石甚是陡滑,小鸿渐向石顶爬去之时,也似刘隆那般抵受不住瀑布的冲击,竟自落入潭中,多亏他赶忙捂住口鼻,不待水流猛灌,便即从旁滚开疾跃,方才未呛入过多潭水。
诸人心头一紧,鸿渐正欲再试,刘秀高声唤道:“鸿渐兄弟,修炼武功需要循序渐进,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今日权且到这儿吧。”
程鸿渐依言上岸,朱佑半开玩笑道:“这种功夫真是难练得紧,你要是再练下去,往后都不用吃饭了。”程鸿渐不明其意,说道:“哪有这种事。”朱佑道:“每日灌那么多水,早已灌个‘水饱’了,如何用得着吃饭。”程鸿渐憨憨一笑,不知该作甚言语,朱佑接着说道:“我瞧你再这般修炼,还得吃不少苦头,而刘大哥天生厉害,这才毫不费力,你何必讨这苦头?”
刘秀虽提过自己初时修炼也甚艰难,可朱佑并未在意这些言语,自是无法体会刘秀亦曾为此吃过不少苦头,程鸿渐稍作寻思,说道:“其实大水在我脸上流过时,还是稍微有些缝隙的,若是真能做到刘大哥说的‘气若游丝腹中足’,还是有可能练成在瀑布下打坐的。”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往后我还来,只要坚持下去,便会提升内功修为的。”
刘秀瞧他并无半分犹豫,便即说道:“你即已下定决心,这些时日我们正好同来,你要有何处不懂,我便可顺便教你。”程鸿渐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定会勤修苦练的。”
自此以后,鸿渐便常伴刘秀到瀑布之下修炼内功,时不时向耿弇、乐康、吴汉等人虚心求教,他生『性』敦厚兼之为人慷慨,身旁好友均愿传他些本事,如此这般过得七年,程鸿渐已在武学上豁然开朗。
这日鸿渐独自端坐于瀑底巨石之上修炼内功,忽听得斜刺里有所异动,应是一人手持兵刃向自己刺来,当下不假思索,侧栽身形避开对方,那人招式不老,随之变刺为劈,眼见便要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