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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大明的绝户计(二)

“册封诏书?”黄台吉瞪着眼睛问道,这又是哪一出?!

黄台吉还没来得及细问,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马古尔泰,就吵吵嚷嚷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贝勒代善没说话,面色阴沉的坐在了首位上,手里端着诏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明新帝果然是个犊子,居然就这么认输了!还给了册封王爵的诏书,这小犊子终究是怕了。这诏书,大汗你看咋整?”阿敏行了个半礼,坐在了次位上,兴高采烈的说道。

“就是,就是。小犊子终究还是被我们建州勇士给打怕了,龟起来了。哈哈哈!”三贝勒莽古尔泰乐呵呵的坐在了尾席上。

至于范文程,在这大政殿上,从来都只有站着的份,上次赐座已经是主子对包衣最大的恩典了。

黄台吉看着代善一言不发。

代善的母亲是努尔哈赤的第一任大福晋,也就是正妻佟佳氏的第二个子嗣,按照汗位继承的法则,代善原则上,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努尔哈赤的嫡长子也是太子的褚英,因为与开国五大功臣不合,被下狱面壁思过。

褚英不思悔改在狱中焚香,写诅咒对天地焚烧。还扬言:【希望出征之师被击败,若是大军被击败,我将不使被击败的父亲及弟弟们入城。】

当时的建州反叛,可是经不起一次失败,褚英的诅咒,让军心动荡不安,努尔哈赤不得不斩了褚英,稳定军心。

自此,几乎所有的建州人都以为,金国大汗之位,要交给次子代善。

代善善战,十六岁就跟着努尔哈赤破哈达部、辉发部、叶赫等部,封贝勒。二十四岁去迎接瓦尔喀部归顺时,以三千敌乌拉部一万军卒,大胜,赐“古英巴图鲁”,意为“顶上镶钉的铁帽子勇将”,而后世的****也是从此而来。

褚英死时,努尔哈赤曾言:“等我百年之后,我的诸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收养。”算是正式确立了代善的太子之位。

而之后,代善的表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萨尔浒之战,代善正确的判断了杨镐轻进后,必然会造成兵力分散的问题,帮助努尔哈赤定下了“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集中兵力、逐路击破作战方针。

代善并非只会纸上谈兵,而是亲自率领正红、镶红旗,打败了杜松率领的西路攻打吉林崖的军队,确定了方略的正确性。

随后和努尔哈赤汇合,一起北上击溃马林率领的北路军,随后建州八旗冲向明军大本营。

杨镐大败特败,沈阳陷落。

而投降的五千朝鲜兵,是范文程第一次劝杀,劝努尔哈赤不要杀死朝鲜兵,笼络朝鲜民心。

但是朝鲜将领姜弘立在投降之后,不愿意跪拜,努尔哈赤气急,想要斩杀姜弘立泄愤。

代善以“与南面的明朝相战,不可不与北面的朝鲜相合,阵上和约已指天为誓,若将他们杀掉天所不容!”进言,努尔哈赤惊醒,自己差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放走了朝鲜俘虏。

代善和范文程高度契合,双方曾经数次彻夜长谈。

广宁之战中,代善一马当先,冲进了三岔河驻地,第一个破了广宁十四万军队的防线,冲进了后勤粮草大营,焚毁粮草,大明军溃败,代善当为首功。

如此完美的战绩,却在回到沈阳之后不久,因为“争抢自己的亲儿子的府邸”、“对前妻所出二子,也就是代善对长子和次子待遇不好”为由,废除了继承大汗之位。

而代善却丝毫没有反抗,在太子之位被废除之后,立刻斩杀了自己现在的大福晋,向汗父谢罪,并且起誓,今后如再怀恨众贝勒、大臣,甘愿受天地处罚,随后继续辅政。

而代善和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岳托的关系非常和睦,代善正红旗、岳托镶红旗,上阵父子兵,双方的配合,岂止是天衣无缝可以形容?

但是代善,还是被废了。

代善被废了太子之位,依然居于四贝勒之首,在努尔哈赤死后,代善带着诸贝勒,共举黄台吉登上汗位。

有传闻代善和努尔哈赤的大福晋乌拉那拉氏有染,乌拉那拉氏在努尔哈赤死后殉葬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

但是,黄台吉却清楚的知道,他的皇位,其实更多的是代善让给他的,因为代善被废的时候,努尔哈赤已经大疾,卧床不起,当时的代善已经全面辅政,文韬武韬,控制国政和军队。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代善已经是大汗了。

当时的黄台吉也是如此以为,结果他还是登上了汗位。

这一切的原因,就因为他的母亲是叶赫纳拉氏。

叶赫部,是眼下他们金国的主力之一,双方征伐数百年之久,乃是世仇,若是代善真的登上了汗位,叶赫部很有可能出现反叛。

但是黄台吉的生母是叶赫纳拉氏,若是登上汗位,有利于他们这个多部族的团结。

(而后清朝皇帝很多皇后都是叶赫纳拉氏出身,也是这个道理。比如慈禧,就是叶赫纳拉氏。)

在八旗子弟中至少有三成都是叶赫部旧人。

其中因果,还是范文程为黄台吉梳理,黄台吉才清楚努尔哈赤为何废代善太子,却依然让代善为四大贝勒之首这种安排。

至于代善与大福晋乌拉那拉氏有染之事,在关内肯定是禁忌中的禁忌,但是在关外,女人更多的是一种财物,父死子继,兄死弟承是常有的事。

而且努尔哈赤在代善做太子的时候,也说了,死后,大妃和幼子们都交给代善去抚养。

代善更像是一种主动让贤,黄台吉每次看到代善,都觉得自己这汗位做的如坐针毡。

“大贝勒以为如何?”黄台吉犹豫的问道。

代善目光一凝,脸色有些惊喜,刚要说话,却又欲言又止,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但凭大汗做主。”

黄台吉内心已经在咆哮了!这算是什么,明显是一肚子的话,却一句但凭大汗做主就解决了?!

“大哥!”黄台吉厉声说道。

代善看了一眼范文程,吓了范文程一个哆嗦。

如果不是范文程把其中缘由告诉黄台吉,他代善现在也是辅国之臣,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百无禁忌。

黄台吉做错了,就大声争辩,咆哮大政殿对他代善来说,并不是难事。

当初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要攻打宁远城,代善不也是咆哮大政殿,说宁远城远,城坚火器极多,不宜攻打,应从长计议。

但是现在他代善,说一句话,都要想很久,这么尴尬,都是因为范文程点破了其中关键,黄台吉对自己的汗位从天命所归,变成了代善赠送。

代善现在是劝谏也不是,不劝谏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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