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就是明公们一手打造,为了束缚朕的铁笼呀。”朱由检指着两个字,连连摇头。
当“座师”与“学阀”不断的构建完整,整个朝堂就会迅速的、集体的来限制皇帝的权力,因为皇帝的铁拳,是唯一可以压制他们的力量。
这是地方止投献的根源,铁拳打下来,真的会死人的。
在共同敌人面前,朝堂们的明公们和地方官员们,会放下门户之别,极其一致的对准皇帝。
将权力束缚在明公们一手打造的铁笼之内,而非制度的铁笼之内。
“白馍与百戏,青楼与烟草。”朱由检又写下了第三行字,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白馍是精粮,可不是等闲的人能吃的,百戏,在这个娱乐极为贫乏的年代,可不是等闲的人可以看的。
大明的明公们在攫取政治权力之后,会向下进行一定的分配,白馍和百戏就是收买中层官吏最好的手段。
在往下呢?
哪里来那么多的白馍?
那就用青楼、酒楼来刺激底层的官吏,还有漳州的烟草,这种对大明人来说还很刺激的作物,让他们醉生梦死,纸醉迷金。
瘦马、青楼花魁、青楼娼籍、酒楼娼籍、站街女,等级森严和内署有的一拼。
白馍和百戏,青楼与烟草,就是明公们保证自己权力,不会被大明皇帝再取回的保证。
“座师、书院、铁笼、白馍、百戏、青楼、烟草,这是一个牢不可破的闭环呀,水泼不进。”朱由检笑的十分的诡异,从明公、勋戚到缙绅、巨贾们,他们在尝试着打造一道道防线,来坚固社会阶级固化。
张嫣看到了朱由检的笑容,自然知道这皇帝已经心里已经有了些脉络了,看似水泼不进,但是天下哪里有不可撼动的防御呢?
朱由检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硬纸卡,一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另外一张上面有很多的孔洞,笑着说道:“你瞧,这就是徐老师父、王徵、金尼阁、汤若望给朕的一个大大的惊喜,也是朕一再推延科举的理由。”
“这是何物?”张嫣拿着那两张硬纸卡,疑惑的问道。
“朕给他取名叫穿孔卡,王徵捣鼓这个是受了毕自严的委托,为了造鱼鳞册做的,我来给你演示一下。”朱由检拿出了一个一只手掌大小的盒子,上面有一些按钮类。
朱由检神秘兮兮的将穿孔卡放入了卡盒之中,说道:“比如皇嫂名为张嫣,那么第一行的数字就为一二二三四,第二行为四一四二七,年龄为二十三岁。”
“籍贯为开封府祥符县人,编号数字为:四一零二二四,生辰为七月二十六日,再戳上零二三六零七二六,第一个祥符县登记的人,则为零零一,女,再加一个零。这样一张简单的户籍卡就做好了。”朱由检快速的在盒子上按了几下,那张写满了数字的卡片就已经被戳了孔洞出来。
“名字这里是用的四角编码查字法,这个编码查字法,还没有达到朕的预期,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但是最后一行数字,410224023607260010,这个已经算是定了编码的方式,算是编好了。”朱由检指着最后一行十八位的数字,笑着说道。
410224自然是地理位置,生辰02360726,自然是出生年月日,最后一个偶数的零代表女孩。
这最后一串数字有鱼鳞册所有需要的信息,这就是朱由检在大明仿造的穿孔卡身份证。
至于为何是0236?
还得从毕自严的一个提议说起。
最开始毕自严提议,以朱由检的生辰为元年计算。
但是这样一来,出生在朱由检之前的人,计数就会显的麻烦,朱由检也不好意思以自己生辰为元年计数,最终确定了以洪武元年为起点。
对此金尼阁、汤若望、宋玉函、罗雅谷等传教士并无异议,在他们眼里,朱元璋就是三位一体的神,他们本来的建议是以朱元璋的生辰年为初始的0000年计算,但是最终还是有朱由检敲定了洪武元年为0000年。
所以张嫣的出生年为236年,而朱由检的年份为241年。
“这一张是万岁的户籍卡吗?”张嫣拿过了另外一张纸,这种方法如此的新奇,让张嫣拿着看了半天。
“110101024102060011?”张嫣通读了一遍朱由检的这串数字,大约是明白了这套编码的含义。
“但是这和万岁所说的科举有什么关系呢?”张嫣却是不明白,万岁为何拿出了这么一张穿孔卡。
这能对付的了明公、勋戚、缙绅、巨贾们打造的牢不可破的防线吗?
朱由检拿着手中的穿孔卡十分确信的说道:“能。”
“万岁说能,那自然是能。”张嫣没有细问,她既然已经不听政了,那自然是一切都放下了,让万岁放手施为。
任何改制,单一的从上到下是必然不可能成功的。
而单一的自下到上的改制,多数都成了李自成进京赶考,种种被归为农民起义军的“局限性”的原因,导致自下而上的改革其实也很难成功。
朱由检拿出的这张穿孔卡,是一个他作为大明皇帝,意图将触手伸向基层的试探,这张穿孔卡,再造鱼鳞册,就是朱由检改制的开始。
他自上而下,百姓们自下而上,最终胜利会师之时,改制才有可能成功。
大明的问题是结构性的问题,而朱由检给出的答案,也将是一份结构性的答案。
他要打破明公们给他打造的牢笼,这张穿孔卡就是打开牢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