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卿谈笑风生,正在说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据说他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不燃灯的。
上记载,江南大将获李后主宠姬,夜见灯,辄闭目说:烟气。易以蜡烛,亦闭目,说:烟气更重。
有人问她:宫中难道不燃灯烛?她答道:宫中水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
霍天青微笑道:“后主的奢靡,本就太过分了,所以南唐的覆亡也就是迟早间的事。”
苏少卿淡淡道:“多情人也本就不适于做皇帝。”
马行空笑道:“但他若有霍总管这种人做他的宰相,那南唐也许就不会灭亡了。”
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只怪李煜早生了几百年,今日若有他在这里,一定比我还要急着喝酒。”
而燕归阳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泛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无他,若是你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曾经书页上,以文字描述的一幕,化作亲眼所见的场景,一个个虚构的角色,成为有血有肉的活人,出现在你眼前。
那么,你的脸上,一定会出现和燕归阳一样的笑容。
突然,只听得水阁外一人大声笑道:“来人,快摆酒,快摆酒。”
一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子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花满楼心想:“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莫非……竟是个太监?”
马行空已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而阎铁珊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忽然又大笑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而燕归阳这才明白,阎铁珊在将他迎入府中之后,竟是去换了身行头。
难怪之前不见他人影。
阎铁珊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山西的汾酒当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鲤三吃——干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而燕归阳这货,此刻已两眼放光,运筷如飞,甚至出手之间,已然带起了阵阵残影。
另一边,陆小凤开口问道:“大老板的老家就是关中?”
阎铁珊笑道:“俺本来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人,这几十年来,也就只是到泰山去过那么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什么意思都没有。”
燕归阳笑道:“不错,有那爬山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吃两口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