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正在郁闷思索,忽然背后就传来喊杀声,让他颇为意外。
“汉军骑兵少,居然敢追击?!”
他回头望去,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成百上千的战马奔腾,带起征尘,让人看不分明敌军兵力多少。
张纯之前跟邹靖交手,还没遇到过汉军大股骑兵追击。汉军机动不足都是打防御战,乌桓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些日子下来早就松懈了。
稍微看了几秒,张纯微微有些头皮发麻,心虚吩咐:“让卑骨嘟带本部骑兵断后,我们先撤!”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反正本来就是要撤军的,让弃子稍微牵制一下,以其余乌桓骑兵的速度优势,肯定能拉开距离。
关键是天也快黑了,天黑之后汉军就没法追击了。要是恋战跟汉军纠缠到彻底天黑,还不知会遇到什么阴谋呢。
先稳一手最重要!
卑骨嘟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乌桓头人,如今被张纯授予别部司马之职,统领一千名乌桓骑兵,但这些天血战下来,也就剩七八百人。
乌桓人智商比汉人略低,长官军令他就耿直执行了,回身向张飞赵云杀来。
两军先锋对向冲刺,张飞一身黑铁打造的鱼鳞玄甲,腋下挟蛇矛冲在最前,组成了锥形阵势的锥尖部位,与敌相距数十步时,张飞忍不住大喝一声:“我乃渔阳都尉张南帐下司马张北,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出兵前刘备其实是关照过张飞“实则虚之”,交战不许自报名号,要等敌军自行认出他来,那样计策的后续诱敌效果才最好。
但张飞这厮,真到了热血上头的战场上,习惯的力量哪里忍得住?大哥不让自报家门,他灵机一动编造一个假身份,也要大吼一嗓子。
不吼不舒服斯基,这是写到张飞基因里的习惯。
对面最前头的一排乌桓骑兵,相距已经不到二十步,闻吼瞬间脑瓜子“嗡”了几秒,眼前金星未散,就被张飞接连挑落五六人,叛军登时气势一窒。
连带着张飞背后的亲兵,也因为对大吼的抗性更高、一贯有心理准备,所以大多顺利把遇到的第一个敌骑挑落马下。
汉军打出波30比0,瞬间把叛军士气打掉一截——除了张飞亲自刺杀的那五六个,其余都是被张飞的范围晕眩短暂晕住、亲兵补枪的。
随后两军彻底撞在一起,堵在谷口绞肉厮杀起来。张飞大呼酣战,双方的伤亡都很快开始上升。
只是刘备军中马少,骑兵本来就是挑选出来的精锐,而对面的敌军已经是打了一整天、体力士气都快衰竭了,所以总的来说,交换比轻松达到了一个能换七八个的程度。
半盏茶工夫的激烈厮杀,汉军骑兵死伤了十几个,乌桓兵伤亡已然过百。
“贼将可敢与我渔阳张北决一死战!”张飞虎吼连连,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但也让敌军司马卑骨嘟不敢轻易交锋,反而指挥左右主力团团往张飞的方向围裹上来,一时有些胶着。
“那才是叛军的将领吧?你们跟我来。”
赵云在远处,觑冷连珠数箭射死几个敌军骑兵,很快注意到了躲在后面指挥围攻张飞的卑骨嘟。
如今刘备帐下的骑兵一贯分为两股,胡汉各半。张飞带领的都是汉人骑兵,甲胄也高级一些,但只擅近战不太会骑射。赵云手下七八十人,都是乌桓突骑,配合少数汉人射手,轻甲劲弓、近战只配弯刀,只有赵云本人能够驾驭长枪。
来之前,刘备吩咐过不能自报姓名,赵云忠实执行了命令,他甚至在自己明晃晃的铠甲外面,还特地罩了一件破斗篷,免得一眼就被人注意到。
此刻他带着人始终在旁边迂回冷箭,混乱中也就没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跟着我从河谷最左边迂回,看到那个指挥围攻张县尉的了么?冲进射程后,你们所有人对着那个方向乱射!”
赵云说着,把弓搭在鞍上,抄起坐了一盏茶时间冷板凳的长枪,瞅冷子就猫低身子冲刺了上去。
“噗嗤噗嗤”几声低调地轻响,不知不觉就在卑骨嘟侧翼撕开一个口子。
卑骨嘟莫名其妙觉得身侧一股寒意,回过神来,才发现居然另一队很低调的汉军骑兵,居然已经杀到他几十步之内了。
“怎么回事?这些汉人怎得跟我们乌桓人的战法如此相似?张将军起兵,不是全幽州的乌桓兵都已经跟着张将军走了么?汉军中怎么还有?这些卖乌求荣的乌桓奸!”
可惜,他刚动完这些念头,抄起弯刀想要抵御,赵云已经一箭射来,从卑骨嘟脸上贯目而入、贯耳而出。
“南匈奴左贤王于夫罗,奉天子明诏,来幽州剿灭叛军啦!匈奴精骑万骑随后就到!兄弟们杀啊!”
赵云看敌将坠马,连忙按主公之前的吩咐瞎喊一通乱敌军心。
“什么?难怪敌军中那么多骑射之士,是汉人皇帝调了别的胡兵来剿我们了!”没文化的乌桓兵瞬间人人自危,士气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