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田秀这一吼带着痛苦和质问,令袁征明的瞳孔猛地一缩,惭愧的低下头去。
于是田秀继续哀泣道:“我不知你是有什么苦衷,不得不这样偷偷接我们回去,毕竟我们是你的家人,不论心中有什么委屈和不满最终都会选择原谅,与你一起承担。可是我儿,有些事你却是不能不知道。”
“当初你一走就是十年,保家卫国,是好事,人人称赞你是大英雄,我听着心里也骄傲。
但这十年,你音讯全无,家中大小事务全靠素娘一个人尽心照顾,她一个妇道人家,其中有多少困难难以一一说来,最惨的是还要背负周边的流言蜚语,那些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可她全都抗了下来,甚至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你当她是为的什么?”
袁征明头垂得更低,“......是儿子的错,让母亲你们受苦了!”
“其实我……”
素娘刚张口就被田秀拦住,她面上依然是一副苦口婆心,万分沉痛的样子,然后毫不客气的又补了一句:“说了这么多,我不是在和你抱怨委屈,也不是想指责你什么,只是为娘当真是怕了,像昨夜发生的事,明明周遭都是街坊邻居,那么大的响动,却无一人听到,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只怕今日见到的便是我们二人的尸骨了!”
“......”
袁征明沉默半晌,忽然半跪在地,痛声道:“都是儿子的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母亲您稍等一会,儿子去去就来。”
田秀点点头,待他离开,之前在外探头探脑的几人有几个忍不住好奇,颠颠的凑上来,问道:“素娘,刚才那人是谁啊?瞧着模样挺好看的,难不成是你新找到的相好?”
对于这种人,田秀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直接转身、关门,门板差点拍到那人鼻子上,气的他狠狠的呸了一口:“yin窝里出来的臭b子,神气什么?早晚有一天拔光你的毛,让你做秃尾巴老母鸡!”
而回去的素娘心里不安的很,她看不透田秀到底想做什么,只怕这么做会惹袁征明不快,于是便劝道:“娘,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夫君?其实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有娘在身边,我从不觉得辛苦,所以......”
“素娘,你当外面那人为何能这么处处为难我们?”田秀直接打断她的话,只是不是回答她的提问,而是直接问了一个其他问题。
她一手指了指身后的木门,刚才那人骂的话一点没掩着,全被她们听在耳里。
素娘神色暗了暗,但还是乖乖的摇了摇头。
“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忍着他呢?”
素娘愣了一下,她为人和善,可又不是任谁都能欺负头上的傻子,自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于是她的表情变得悲伤又不甘,却迟迟不肯言语。
于是田秀便替她回答了:“或许你刚开始,只是因为心地善良,不愿与人争吵,可是你的大度却让人以为你在害怕或者是心虚,于是他们就更加光明正大的欺辱你,伤害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终有一日你扛不住,要么就是两厢俱亡,要么就是你一人死去,但会让你的亲人朋友一起痛苦,这样的结果,你会选择哪一样呢?”
“我……我哪个都不要选!”
“所以我这就是在结果变成最坏的时候及时止损,用另一种方法让他明白我们的善良,以后大家就都能和睦相处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谁要和那群欺软怕硬的混账王八羔子和睦相处啊!之前是打不过你才忍着不理你,但现在大靠山都来了,还不新账老账一起算,真当她是弥勒佛,肚(度)吗?
当然,真心话是不能说的,不然容易教坏素娘小乖乖,她性子实在是太软和了,真的是属泥菩萨的,你给她块石头她都能笑眯眯的往肚子里咽,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在袁征明面前替其抱不平,让他知道素娘一直被街坊的流言所扰,若是今天真悄咪咪的跟他走了,指不定明天就传出素娘终于耐不住寂寞与人私奔,说不定连婆婆都杀了的流言,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当然,若能趁此点醒她,让素娘这颗小脑袋瓜开窍就更好了。
可是素娘依然是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点点头,于是田秀握着她的手叹息一声:“素娘,你要明白,一个人做一件事是要讲究各种方法的,就像你弹琴一样,不论什么样的指法,总会是为了弹出好听的曲子不是?”
“是,娘,我好像……稍微懂得一些了。”
最终,袁征明还是风风光光的将两人接回了将军府。
待看到一直被他们欺负的小寡妇和疯老太婆竟然也有如此风光的一日,他们简直比看了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还要惊讶!
先不提他们内心简直嫉妒得快要疯了,但还是第一瞬间扬起笑脸,上前恭贺顺便讨好,攀关系。
而田秀和素娘早就有先见之明的上了马车,眼不见心不烦。
袁征明更是因为田秀的话对这帮人没什么好印象,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气场一开,这些人没有田秀那样的非人定力,只要不是想不开要找死的就都不会来打扰他,只能悻悻的笑着送他们离开。
而对于他们这样简直和重新投胎了似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热情态度,素娘若有所思的如此说道。
而田秀听过以后并未多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心下隐隐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