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一般不会有什么课,都是发发书,清扫教室,今年还多了个清雪。
齐家哥仨晚上回来,都很疲惫,清雪的活儿可不轻松,开春儿的雪有些粘,粘在铁锹上十分沉重,还要多磕一下,才能落下。
齐保安带到学校的是一把木锨,这种工具,一般是粮库用来翻晒粮食用的。家里有铁锹和雪推子,但他图个轻巧,坚持要带木锨去学校劳动,结果下午放学回家就说,忘记带回来了。
“是忘了?还是折了?”齐有恒太了解老儿子了,语气严厉地质问。
“确实是忘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个,嗯,那个,折了。”齐保安低头认错。
“你娘了个腿啊!”齐有恒抬脚就踹,齐保安早有防备,窜出去老远,“爸!爸!我哪知道那玩意儿那么不抗劲儿啊?”
“呵,大活人踩上去,可不不抗劲儿!”齐宝平揭发说。
“你!齐宝平!你敢出卖你亲兄弟!”齐保安一脸受伤地指着齐宝平,“你就是个叛徒!我没有你这样的三哥!”
眼看越来越乱,鲁秀芝上前一把拧住老儿子的耳朵,拎到后屋,传出啪啪几声拍打,齐保安发出杀猪一般的夸张叫声。
齐老爷子不禁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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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日起,鲁秀芝就给四个孩子分别带饭盒了。
她叮嘱女儿,第三节下课就把饭盒放到教室炉子边上熥着,中午放学就正好可以吃了。又给她带了个小搪瓷缸子,让她到宋老师哪里打热水喝。
沈梦昔当然乐得少走一个来回,小短腿穿着大厚棉裤,走起路来十分艰难。
这不,一早刚出家门几步远,她就滑了个仰八叉,连饭盒都从书包里摔出来了,出溜老远。她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摔跟头了,茫然地看着天空,不知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齐有恒赶紧把她拎起来,拍打几下棉袄棉裤,心虚地回头看看家门,生怕被父亲看到,又担心女儿的哭声让父亲听到,急得蹲下来连连安慰,“没事没事没事,不哭不哭不哭!”
齐有恒紧张地看着包得像个熊一样笨拙的女儿,发现她居然没哭,连忙表扬:“珠珠过年大了一岁,果然是有出息了,卡倒了都不哭!”
沈梦昔叹口气,“快走吧。”
“爸背你?”
沈梦昔想象了他们一起摔倒,自己从高处跌落的镜头,断然拒绝了。
齐有恒又想起爬犁还在老尚家放着,就去取了,让女儿坐上去,又脱下蓝色警用大衣盖在女儿身上,自己只穿一件薄棉袄,快步走起来,“开车喽!”
沈梦昔也不客气,美滋滋坐在爬犁上,左顾右盼看着光景,虽然人们穿着都朴素,但是这个边境小城的人们,都是行动从容,神情安泰。
街面上汽车极少,有车经过也是老远就按喇叭,把爬犁拉到路边躲开就是。
沈梦昔坐在爬犁上,不时磕磕双脚,免得冻脚。
“珠珠,哄孩子班好吗?”齐有恒迂回地问道。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