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知根知底了。
既然被顾清欢看出来了,陆白也没什么好瞒的。
“这《牡丹亭》戏本确实不是我写的,出自一位前辈之手。”陆白现在谎话信手拈来,“你手里的几本字帖都是他手上来的。”
陆白坐在顾清欢身边,给自己倒一杯茶,“这前辈可是个风流子,出生于鼎铛玉石之家,心思纤细,文采斐然,所以写得出这样的戏本子。”
顾清欢向他笑了笑,权当相信了。
陆白的许多东西来处很神秘,她已经习惯了,也懒得追问了,指不定再追问下去,这些东西就来自仙剑派了。
“这里的典故用的挺好,我呀一看就知道不是你写的,这些典故你知道几个呀。”顾清欢一副‘你骗不过我的’得意。
“典故?”陆白一拍脑门,他这么把这茬忘记了。
古人无论诗词,还是戏文,都好用个典故,这要是不加以修改,这异世界的人还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话又说回来了,“你知道这上面的典故?”
顾清欢一脸疑惑,“你看不起谁呢。婶娘好歹也是名冠京华的才女,会不知道这些典故?”
陆白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沉思,心想难道面板还有贴心修改的功能?
陆白翻了一叶,扫了一眼,果见面板给改了,在第二出戏处,“柳宗元之后”就改为了这个世界同样出名的柳大文豪。
“不错,不错。”陆白想给面板点个赞。
奈何这面板没有自我意识,不能一逗一捧的跟他说相声。
芸娘端水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陆白让顾清欢再歇会儿,“一晚上没睡,太耗精神,不好好休息,当心不好看了。”
顾清欢确实有点儿困了,“那我就稍微眯会儿。”
她提醒芸娘,早上雇佣和买的戏子们到了,让她们看看桌子上的戏本,“角色由他们自己争取,我怕只希望在半个月以后,看到他们登台唱戏。”
顾清欢可不会忘记陆白和王长康的赌约。
在她看来,有了《牡丹亭》这本子,陆白几乎赢定了。
唯一的问题是,她祈祷陆白这本子的原主人不会找上门来,若不然,及时半个多月以后赢了,也会被人笑话,丢尽面子的。
对于这个,陆白把脸擦拭干净后,回头让顾清欢放心,“你完全可以把这戏本当成是我写的!”
这戏本是面板给的,汤显祖汤老爷子的面,陆白都没见过,他相信不会有人找上门的,他让顾清欢放宽了心。
顾清欢见他这么坚定,宽心少许。
陆白让她好好休息,别惦记戏本了,然后出去用早饭了。
顾清欢其实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再翻看,就是捡重要的句子和段落品读了——这里面许多段落写的是真好。
譬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对陆白就是如此。
顾清欢闭上眼,正要小憩,忽然记起了什么,“昨儿那两个戏班子到了没有?”
芸娘正在翻看桌子上的戏本。
她摇了摇头,“夫人先睡吧,他们若来了,我会妥善安置她们的。”
顾清欢应了一声,叮嘱道:“这些人一定要好好培养,还要确保他们的忠心。他们有些人,或许会进入浩气门,成为掌门的弟子。还有些人即便唱戏,对于我们也有大用。”
芸娘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顾清欢想了想,又吩咐道:“问下带来的女弟子中有没有想要学戏修行的,另外去信给老家,让他们也挑一些爱听戏,爱唱戏的苗子过来。”
芸娘点下头,“记下了。”
她上前为顾清欢盖上背着,放下帘子,等了片刻,见顾清欢没有什么吩咐后才出去。
陆白用了早饭,神清气爽的出了酒庐。
太阳这会儿刚刚升起,阳光穿过了萌芽的树荫,驱散了街头的雾气。
临河的雾气格外潮湿。
青石板铺就的路都被打湿了。
不过,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暖春潮湿温润的气息,透人心脾。
刚出门,陆白就看见一中年人穿一身绸缎,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口,一时间想进又不想进。
“找人?”陆白上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有些怕陆白,怯怯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拜帖。
陆白扫了一眼,“进去吧。”
“是,是。”
本来没拿定主意的中年人,怯怯的进了酒庐,里面的仆人很快报告给了芸娘。
芸娘让晏城来的女弟子守好房门,里面顾清欢若有什么吩咐好伺候着,一面提了戏本,到了会客厅见中年人。
“请坐。”芸娘人仆人给中年人上茶,一面坐下,“你考虑清楚了?”
这位中年人,正是昨儿压轴戏班子的班主。
他姓周。
这戏班子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戏班子里的角儿也是他一手培养的。
在来京城前,他们还许下豪情壮志,说要让几个弟子进梨园,打响他们欢喜班的名声,让欢喜班也成为顶级的戏班之列,从此走上良性的循环。
怎料,梦断昨日陆白大闹楼船。
梨园收弟子,讲究天赋,但也讲究年龄。
天赋有了,年龄到了,梨园是不收的,毕竟修行最吃的就是年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陆白,进步非人。
许多人的修行还是靠时间来熬,努力来堆叠的,如果年龄不年轻,估计还没提升境界延长性命,人就已经老死活病死了,那还修什么行。
因此年龄是很大的一道关卡。
而他们欢喜班里几位角儿,可以说过了今年,明年就希望渺茫了。
再者说,江上代有人才出,今年做压轴日的压轴,已经是他们超常发挥了,明年真不一定能再进入莫家堂会的倒数三日。
欢喜班主昨夜死来想去,决定来酒庐搏一搏。
陆白境界那么高,他的人应该不会说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