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走进来,戴着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量体温。”
“为什么又量体温?护士,我想问一下,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的时间?我是来医院看人的。我不是来看病的。”
护士把体温枪挨近她额头,不悦道:“你还想着别人呢?你自己现在都有生命危险了,你自求多福吧。黑死病知道吗?鼠疫知道吗?什么时候来医院不好,这个时候来。你是外地的吧?是不是去看土拨鼠,还跟土拨鼠玩了?那些野生动物身上可能有致命的细菌。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没有脑子啊?”
乐照顿时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呆呆得看着对方。
第一反应是,她要是有什么事,乐小宝怎么办啊?
大概是看到乐照面无血色的样子,护士觉得她可怜,又安慰了几句:“现在要住院隔离观察,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就按铃叫我。记得戴好口罩。这个病,哪怕是空气接触,也是可以传染的。先前就有老乡在家挖地的时候不小心得了鼠疫,就耽误了几个小时,人没了。”
这到底是安慰,还是吓人,乐照指尖都凉了,面上没有表情得说了一声谢谢。
“护士,我的体温正常吗?”乐照装得很冷静。
护士唔了一声:“还行吧,不过这个病有潜伏期,你待着吧,别多想。”
怎么会不多想?
这可是传染病。
这种等着一刀落下来的恐惧,未必比一刀砍到脖子上的感觉要好上多少。
生死不是那么容易看淡,尤其还有一个牵挂,想到乐小宝,乐照就心如刀绞,拿着手机开始写遗言。
是有点夸张吧,可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可是写到一半,她又回过神,她要是死了,这手机肯定是要焚毁的,不见得能到了乐小宝的手里。
乐照缩在床上,连饭都吃不下了,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时间像是变成了刀锋那样细长,一刀又一刀得割着她的肉。
可能人濒死的时候,会想起很多事,连陆匪翧都来她脑海里面走了一遍。
他现在应该在陆母的寿宴上,肯定是在某个高级奢华的酒店里,衣香鬓影,而他必然是最引人注目的所在。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到她?
他肯定生气她没出现,容宛说不定就在他身边站着。
乐照唇角苦涩,脸蛋埋进掌心,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连婚都不用离了,真要丧偶了。”
“你做梦。”
男人低沉森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乐照,身体僵硬了几秒,缓缓抬起头来。
高大挺拔的男人散发着慑人的疏离,戴着口罩,也遮盖不住他眸子里森冷迫人的寒意。
他居高临下得看着她,影子将她笼罩。
即便是穿着防护服,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那种天然贵胄的气息。
乐照心跳骤然一停,眼里升腾起一层温润的薄雾。
怔怔得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乐照眼里都是泪,却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走!你给我走!”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