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文桃扭头一看,变了脸色,惊声喊道。
墨啜赫却不过滞了一息,手中长刀一个回转,自腋下斜刺而出,身后那个方才刺伤他的禁军连躲都来不及躲,脖子处便被划拉开来,血喷溅而出,而他只来得及睁大眼,便是应声而倒。
墨啜赫脚步不停,手中长刀又横劈而过,杀开一条血路,往翠微宫的方向冲去。
文桃咬了咬牙,也挥剑跟上。
好不容易终于将这拨杀尽,不及将气喘匀,身后又有点动静传来。
这是杀不尽了吗?文桃咬着牙,提剑转过身来,悄悄蓄力,强撑着拉开战势,准备迎接又一场恶战。
脚步声渐渐近了,先冲过来的果真又是那些杀红了眼的禁军,墨啜赫一言不发挥刀上前,文桃跟上。
砍杀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文桃已是有些脱力,腥风血雨间,瞥向墨啜赫,心想道,不是吧,又来了?这杀完一拨,再来一拨,即便他们身手再比这些禁军高,也经不住啊!想是这么想,但文楼从来都没有不战而逃的,哪怕战到最后一口气,也绝对不能退缩。文桃一边拼力砍杀,一边视死如归地想道。
而那脚步声终于冲了过来,抬眼间,徐皎微微一愕,来的不是禁军,而且冲上前来,便是挥舞着手中兵刃,与禁军拼杀到了一处,来的,是友非敌。尤其是当先一个人的面容映入眼帘时,文桃心口微微一松,突然觉得又有了力气,拼杀得更勇猛了。
待得这一拨吃了药的禁军又被杀尽时,文桃已经累到用剑杵地,微俯着身子拼命喘气了,那头黑影一闪,带头的那一位已是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如喙,钳住了她家正提刀要走的郎君手臂,张口便是急声问道,“阿皎呢?她没有与你在一起?”
墨啜赫冷冷回眸一睇他,本就是恍若浴血修罗一般,此时杀气更甚,带着警告冷声道,“放开!”
文桃赶忙上前圆场,“大郎君,我家郎君正是要赶着去救我家郡主呢。清早时,郡主便奉了圣命,被甘内官迎着往翠微宫去了。”
被称为“大郎君”之人自然只能是景铎了,可是,景铎那只公孔雀什么时候穿过正常颜色的衣袍?今日这人着一身黑衫甲胄,面容沉肃,方才手起刀落间,干脆果决,哪里像是景家那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郎君?文桃也算是知道些内情的,方才也是犹豫了一瞬,才喊出了那声“大郎君”。
翠微宫?景铎眉心一蹙,蓦地扭头看向浓烟滚滚之处,面色微微一变,钳制在墨啜赫手臂上的手同时一松,墨啜赫便是轻易挣脱了他,脚下登时生风,朝着翠微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景铎慢了一瞬,反应过来时,也是带着人,与文桃一道赶了过去。
到了翠微宫一看,却发现那火烧得很是厉害,整个宫殿都陷于火海之中,浓烟滚滚,直冲天际,这样的天气,刚刚挨过去,也觉得热浪滔天。
墨啜赫的双眸眨眼就已被那火焰熏红了一般,他紧抿着唇角,四处逡巡了一下,目光定格在墙边一口大缸处,便是大步走了过去。
景铎他们赶到时,他正双手合抱那口大缸,将那缸举过头顶,然后一歪,由着缸里的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将他从头到脚湿了个透,而后,他便是一刻不停,直直往里冲了去。
谁知,刚到殿门口,火焰便是窜了老高,直直往他脸上、身上扑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格挡,却仍立定于那儿,没有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伸出一只手,拽住他,将他往后一拉。
他却是挣脱开来,闷头又往里冲。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火,你怎么冲得进去?”景铎从后将他拽住,用力往侧边一掼,墨啜赫方才拼杀了许久,本就有些力竭,被他那一下攘得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景铎转头对身后带着的那些手下扬声道。
“是。”那些手下应了一声,这才纷纷掉头去寻水桶之类的救火器具。
景铎目光灼灼望着墨啜赫道,“你这样闷头扎进去,怕是非但救不了人,还要将你自己也给折进去。再说了,你就确定阿皎在这里头吗?万一她不在呢,万一她在别处等着你去救她呢......”
景铎说着这些话时,墨啜赫一言不发,一双黑眸却是沉寂阒然,恍若深不可测的夜海,看似平静的表面底下不知翻涌着什么,然而,景铎还没有说完,他就猝然迈开了步子。
景铎一愕,下意识地又一拽他道,“你要干什么去?”
“先救火。”墨啜赫沉声道了一句,便是挣开景铎的手迈步而行,加入了那些救火的行列之中。
景铎愕了愕,转头望了一眼被火吞噬的大殿,眼底神色几变,心里默默祈祷道,阿皎,你可千万要平安无事。他一咬牙,转头也跟上了墨啜赫的脚步。
墨啜赫等人正忙着扑灭翠微宫的火时,徐皎等人似乎也终于到了目的地。
停下步子的同时,她听着身边众人衣衫窸窣间,纷纷恭声道,“参见陛下。”
“免礼。”果不其然是显帝的声音。
话音刚落时,有人将她脑后的绳结打开,覆住她眼睛的布条滑落下来,视线被遮许久,习惯了一片黑暗的眼睛骤然袭入光亮,她还是不适地眯了眯眼,过了片刻,待得适应了目下的光线,才得以观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