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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传宗接代的忧虑

李维军与开会人员一同走出办公室,还大声的要求他们要如何如何,同时还打着电话,似乎在和谁解释为什么没有到场吃饭。他终于打完电话,匆匆朝洗手间走来,无意间瞥到母亲站在走廊尽头,一愣神,然后快步朝母亲走去。

李维军问母亲什么时候来的?埋怨她为什么不提前说,他让司机去接。他说话还是那样快速命令般的语气。覃红星笑笑对儿子说:

“才过来没多会儿!我又没什么急事。你们开会,我自己随心走走,自在。你们出出进进忙,随时要用车!要去洗手间你赶快去吧!”

李维军应声朝洗手间走去。等他折回来,对母亲说:

“妈,那我们回家去吃饭吧!您这点儿早饿了吧!知道您来,我就早点散会了!”

“你也饿了吧,开会没完没了的!办公人员都下班了吗?”

“嗯!下了!”

“那就到你办公室去,没人说话方便!”

听母亲这样说,李维军皱皱眉头,只觉得母亲要说的不会是愉快的事情。就说:

“哦,妈,那先吃了饭再说吧!您大老远的来,一路够累了!”

“嗯,还是说了再吃吧,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找你有事了,就不方便说了!”

母亲很是坚持,李维军也只好顺从:

“好吧!走!”

李维军扶着母亲往办公室走,回头,见楼下有几个人,还没走,显然在等他。他不耐烦的朝他们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他开了门,把母亲让进去。

覃红星进门,看见以前只有简单一张办公桌的办公室里,现在多了一大长条桌,桌子面板甚厚,是一棵树的树干剖开做成的,带着天然的味道。摆在桌子周边的黑皮椅子,朱红的木质扶手做工考究。桌子中央摆放着一盆株高三十厘米左右三株的菊花。菊花的上部茎绿,基部褐色。枝顶头黄色花径十多厘米大,扁形,重瓣,长长的花瓣犹如弹了出去一般,尖端卷回,似乎随时可能弹回去。中心的花瓣尖上洒着红色,犹如不慎沾上了血迹。这菊花,固然新奇,但是她很不喜欢,想让儿子换了,不过她没说出口。毕竟这是办公室,不是家里,还是不要表达意见或建议的好!就侧面表达道:

“上次看见你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盆大花蕙兰,开得喜人,紫红色的花瓣里藏着深红色花瓣,多喜庆!”

李维军进门后,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子旁的箱柜前。他边走边说: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花稍微败了点儿,办公室里人员就把它抬走了,换盛开着的花了……单位里这些人,干别的不行,眉高眼低的水平到家得很。现在我眼前的花没有不旺盛盛开的!”

他快速拉开抽屉,拿出几个做工考究的木盒子,端到母亲面前。盒盖上雕刻着绿叶黄牡丹,他打开盖,呈到母亲面前。

覃红星看了看儿子端过来打开的点心盒子,里面装着紫黑色和红色点心,伸手盖上了盒盖。

“妈,你盖上干什么?尝尝黑米桂花糕和桃花胭脂酥。他们今天下午刚送过来的。”

“不吃了,我和你说几句话,说了你赶紧去忙你的!我看楼下几个人还没走,都在等你呢!你不走,好像他们也不敢走!”

“哼,管他们干什么!奴才!上个班,不是坐在办桌前吃喝,就是坐在蹲在厕所拉尿,上口不忙时就下口忙,就是纯粹的饭桶,造粪机器!拿着只涨不跌的薪酬,上口创造的价值还不如下口!”

“你呀,对别人,心要放宽厚点儿……”

“行了,别说他们了!你大老远突然跑来,有什么事?”李维军极不耐烦母亲老调重弹的教诲,口气里充满急躁。他说完后又后悔自己对母亲的苛责语气。他看看母亲,她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粗暴的态度放在心上,这才放下心来。

“我来,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你们老李家香火的事,和你商量。只有你……”覃红星想说只有你能想办法完成李家祖辈的意愿了。但她忽然觉得这样说很残酷,儿子鲁莽暴躁的脾气背后,实际上是巨大压力的重负。这压力是李家的意愿、困惑和曹家的施舍般的气势挤压的精神重负。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上了重负,而今在别人看来已经扬眉吐气了,可是他肩上所背的重负只多不少。

李维军听了母亲第一句话,垂下眼皮考虑了一番,然后很有把握的对母亲道:

“妈,你不用为这件事发愁。李家会兴旺的,按照所有人的意愿……”

覃红星听儿子说出最后一句话,心不由得直哆嗦。她感觉儿子变得表情陌生了,又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夜晚,覃红星坚持不去儿子家里住,住在了政府大院内的招待所里。第二天早饭后,她就打算转回乡下,再次到儿子这里道别,却在他办公室里遇到一个滔滔不绝的人。

李维军让母亲坐在他办公间外间沙发等他处理完手中文件,亲自送她回家。有些日子没回老家去了,他想顺便回去看看。

覃红星刚等一会儿,就见有一人走进来。她细看来人脸面似乎憨厚,衣着讲究。只见他问清谁是领导后,就拉了把椅子紧挨着儿子坐下,讲话莫名其妙又天马行空,什么文化长,艺术短,能把毫无逻辑毫不相关的事讲得滔滔不绝,也真是够“超凡入圣”了。她看着听着,想站起来过去做点儿什么,想到这是儿子的单位,就默默注视着。

自陌生人进来坐下,李维军的秘书小黄谨小慎微的在一边与之周旋,他看见李维军面露不悦之色,就故意似在提醒领导,意在提醒来人说:

“处长,您的车来了,该走了。”

想不到来者是块膏药,黏在椅子上,就如没听见提醒。秘书不耐烦,再次提醒。依然无用。

李维军看出来了,这就是文化骗子。满嘴打着文化的番号,来涎皮赖脸的一套。无非是要钱嘛,你不答应给他,他就一直这么赖着。李维军也不傻,他支走不知所厝的秘书,对来人说:

“听您所说,您真是位大专家,远道而来不容易!”

对方一听此言,更是眉飞色舞。

“让您在这里干说也不合适,走,我请您去食堂吃顿便饭吧!”李维军说着就站起来,由不得这个骗子不走了。他看到对方听说要去食堂吃饭,就一脸轻篾的模样。他冷笑一声先出去了,也不管母亲,就径直躲进了车里。

小黄随后与覃红星一起出来,扶她上了车,然后笑着告诉躲在车里的李维军:

“那人嘟嘟囔囔,似乎不悦的说他这堂堂专家教授,走到哪里都是大餐伺候,居然要让他去食堂吃饭,他才不会去……”

“他是专家,也配?不用管,一只苍蝇罢了!”

儿子径直薄了来人的面子,覃红星没说什么,却为儿子暗暗担忧:他虽然不再受人无端闲气,但是过于我行我素,也实在是太不会绵里藏针了。他这样做是在外处事的大忌,得罪君子会让他人难过;得罪小人迟早会让自己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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