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执光将手拱在了鼻梁前,摆出一副司令的姿态,神情严肃地盯着棋盘,同时抽两眼出来看看对手。
对手是个漂亮到有些出人意料的少女,明明脸庞稚气未脱,但气质却一傲一傲的,眼睛里流露着十足的进攻性。
留着长长的双马尾,燕尾般飞檐而下。
穿着西式的校服,肩膀紧致地收束在其中。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在于她的身后。
一道数米长的石柱立在她身后,一条金色的龙被锁链钉在了上面,犄角仿佛王冠。
龙似乎注意到了科执光的存在,发出低沉的龙息,地面都在颤动。
虽然这龙的体积有些迷你,但这的确是条龙没错。
【姓名:晴岛鹿】
【象征灵:锁龙柱】
【说明:真令人期待啊,当龙破锁而出的一刻,它到底会进化成怎样的存在呢?】
【主线任务,不可放弃】
奇怪的对话框蹦了出来,告知了科执光对手的姓名,还有棋灵和说明。
科执光缓缓地抽出一口凉气,心想这下棋番也太刺激了吧?上来就让我屠龙?
讲道理,他前几个小时还只是一个面对数学题发愁的普通学生而已。
穿越者那种的学生。
......
五个小时前。
为什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明明是清华大学莘莘学子中的一员,按理来说应该是超级学霸,怎么面对一本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高二数学练习册居然束手无策呢?
一个小房间内,科执光对着窗外的风景思考人生,书桌上是一本写不动的数学练习册。
窗外的风景是异国他乡.....或者说叫隔壁岛国日本。
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那种。
狭窄的街道上是密集如织的车流,清一色的旧型号,四四方方的那种。
密集的电线杆林立,整齐的电线将天空切得四四方方。
云层压得极低,晚风舒适。
以及街道上靓丽的水手服.....,唷,青春真好。
如果没看错的话,自己这种情况叫做穿越才对。
嗯,没错,真的是穿越,一个不留神就到了日本,还是另一条世界线以及时间线的日本。
现在的这具身体,姓名同样也叫科执光,是来自祖国的留学生,家庭背景的话.....就是那啥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嘛,但因为刻苦努力上进,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成功留学海外,按照这个模板下去,不难想象接下来的剧本应该是学成归国,成为新时代的好青年。
但可惜的是,原主来到了日本之后,瞬间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打垮了,光速堕落,导致科执光接手身体之后,从脑内根本扒不出有用的学科知识来应付考试。
原主留下的最丰厚的遗产,是床底下一堆花花绿绿到难以描述的漫画和杂志,以及半年份的卫生纸。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光碟。
然而这在科执光看来,只能说是场子暖好得恰到好处,作为曾经清华的一员,他已经提前锁定了本世东大乃至哈佛大的名额指标。
可当他坐在课桌前,游刃有余地翻开试卷,打算动用自己清华学子的知识储备时,却发现......
咦?
怎么我的脑内也扒不出有用的学科知识?
甚至没有高中知识,也没有初中知识,小学知识居然仅仅止步在了三年级,这.....诡异!太诡异了!
除了自己清华学子的身份外,他能记起的东西也不算太多,比如——
前世生活条件优渥不错,好像在首都有房子,可惜房贷还没还完。
自己是个微博500多万粉的网红,长期从事捍卫女权的斗争工作。
还是个斗地主冠军。
王者荣耀也玩得不错,直播起来有个百万热度。
他在二十岁出头,就获得了这一切,身上的光环可谓接龙似的,一层又一层,简直是网文结局的生活。
但有一点他不太清楚。
他不太清楚自己死亡与否。
通常情况下,穿越往往伴随着死亡,但他却偏偏没有关于自身死亡的记忆,也没有关于自己是否死亡的切实答案,一切都笼罩在了谜团中。
甚至连自己的具体年龄都不太清楚,起码是二十岁,也许是三十岁,也可能更老,更老.....
前世——这个词对于他来说,与其说是上辈子,倒不如说是穿越前的世界。
反正“穿越前的世界”简写后,也是前世。
很多东西都是模糊朦胧的,唯一清晰确定只有一点——
我就是我,在下,科执光。
唯独人格清晰无比。
正研究数学练习册之际,弱弱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哥哥,出来吃饭了。”一个软糯而透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的,熏,写完这道题我就过来。”科执光在手中飘逸地转动着铅笔,象征性尽点学生的本份,嘴角装出游刃有余的弧度。
“别想太多了,哥哥,你这样会饿死的。”熏在门外担忧道。
犹如被戳中了心脏一样,科执光手中的铅笔转飞了出去。
这就像是著名表情包——本打算赢一把就睡,结果发现太阳却出来了,原来远在隔壁的日本小学生也懂这个道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也只能按时来吃饭了。”
这种时候,只能打个幽默,顺利成章下台。
“那个......我是担心哥哥你饿死之后,灵魂还在桌前解题,导致整个房间阴魂不散,到时候只能以低价租出去......”门外的声音一本正经而道,丝毫听不出开玩笑的意味。
三无+毒舌,是这样的。
科执光捂了捂被戳痛的心脏,倒抽一口凉气,槽点深刻到难以下嘴。
憋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来了来了。”科执光叹着气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他顺手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
可动作做到一半,他才记起,这是穿越前的习惯动作,现在自己没戴眼镜。
推开房门,步入客厅——
客厅同样不怎么宽广,但好歹连着阳台,空气畅通,阳台外是城市的钢铁丛林,新干线在不远处的高架桥上呼啸而过。
这里是东京杉并区区的某个低端公寓内,从阳台望去是丸之内线,从公寓大门走出是一片不怎么热闹的商业区,这栋公寓就这样不协调地立在其中。
咖喱的香味溢散在客厅里,一个看上去满脸忧郁惆怅的中年男人盘膝坐在茶几前,穿着一件松垮的浴衣,翻动一份报纸,叼着一根廉价的香烟。
一家之主,秋生正一,职业是出租车司机,在日本也算是一个收入不低的职业,尤其是在这个有土豪愿意花100万日元打5分钟车程的年代。
而坐在他旁边的,也是刚才叫科执光出来的吃饭的孩子,是他七岁的儿子,秋生熏。
对,没错,真的是儿子。
无论他的声音有多软糯,坐姿有多乖巧,面容有秀气,但他确实是儿子没错。
他的发型是娃娃头,这个发型似乎又叫......妹妹头,据说是他爹带他出去理发的时候,店员没注意到这是个男孩,顺手就给他理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