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钱少了。”
....
“放你.....”
半仙一口老气差点儿没提上来,随后又闷闷不乐把后半句收回去,打断徐长乐准备掏钱的动作:
“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凡事讲究一个盈余,你今日还了上次的缘,那便余着,下次江湖再见,有缘再给。”
徐长乐颇为意外,随即点头:“可以。”
小丫头转过头,认真说道:
“爷爷,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个大方的公子,你要是再不编个好点的理由,我都看不下去啦。”
亲孙女.....徐长乐看了眼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眼。
“当日我便算过你命途已断,如今看来,你心头的那座长生桥竟然续上些许前路,看来是有高人相助,可....”
老人不愧久居江湖,对孙女的拆台毫无羞愧之意,单手掐算,淡淡道:
“你似乎没有听从我的建议,意气用事,所以你的长生桥仍然摇摇欲坠,死路重重,若是再执意下去,只有神仙可救。”
话落,他拿出一旁签筒,单手伸出:
“抽一签试试?”
徐长乐越听越有点意思,轻摇签筒,随即甩出一签。
老者拿起一看,双眼微微眯起,笑而不语。
“如何?”徐长乐笑问。
“笼中雀,画中鸟,死路,可也并非全死。”
半仙收回签筒,起身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公子若是知足长乐,点到为止,这样命途可续。”
官场规矩,端茶送客。
江湖规矩,起身送客。
徐长乐若有所思,抱拳道:“多谢半仙指点,有缘再见。”
客人离开,小孙女嘴里含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道:“爷爷,你为啥不扯个好点的咧?非说的这么吓人。”
老头默默抚须,眯着眼睛道:
“傻丫头,你爷爷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好歹也精通些望气之术,这小子气运红中带黑,已是大难临头,不知能活多久时日,何苦骗他。”
“可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丫头皱眉,抱着小脑袋用力回想道:“你说世人愚昧,整日....整日....”
“整日慌慌张张,图那碎银几两,只求个心安理得。”
老者轻声喃喃,将摊前碎银放入袖中,看着徐长乐离去背影,笑眯眯道:
“但我求财,他求命,所以信则有,不信则无。”
.....
行走在路上,徐长乐思索着先前那两句话,颇为不解,便丢在脑后。
算命这种事,就跟前世中彩票一样,玩玩便可,不需太放在心头。
只是老日先前的话语,倒是让徐长乐自省之下,心生警意。
若是那游方道士的青虫蛊真来自于西蛮人,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必然是大魏顶层和那些大人物的布局。
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刚刚进入好事人的新手,擅自调查这种事岂止是危险,简直是作死。
有好事人这个强力机构,为什么要自己亲自插手这种危险的事情....
对啊。
为什么?
徐长乐陷入了这个灵魂拷问中,随后猛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智障!”
翌日清晨,仪事房内。
及时醒悟的徐长乐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做成报告,交到了吴海萍手中。
哪怕其中完全撇开了自己的主观猜测,仅仅以事实叙述,但以吴海萍的阅历而言,很容易看出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果不其然,仅仅扫了几眼,原本在案牍小山中翻滚的吴海萍停下了自己一目十行的工作量,面目逐渐凝重严肃起来。
他看向徐长乐,斟酌道:“若是真的,你应该知道此事后面的严重性。”
“啊?什么?严重性?不会吧?”
徐长乐瞪大了眼睛,一连三问,流露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找我的傻白甜表情。
“.....”吴海萍惊艳于此人厚颜无耻的演技功底,沉默片刻,说道:
“仅仅进来两天就有如此进展,不错,给你乙下之功,但这件事记住封口。”
他低着头,似乎又想起一事,嘱咐道:“等等去大堂候着,我还有事要吩咐。”
“明白。”徐长乐眉目微挑,颇为满意。
甲乙丙丁四等功绩。
能获得甲功,或者凑集五次乙功,便可学画皮之术。
交代完毕,不再打扰吴海萍日理万机,徐长乐心满意足退了出来。
这案子到此为止....还能白赚一个乙等功,血赚!
来到仪事大堂,意外发现多了几个新面孔。
长长的仪事桌两侧,左侧坐着两人,年轻进士王干,冰冷师姐邹韵。
右侧也同样坐着两人,都是男子。
一人身着绿色长衫,面容英俊,双眼狭长极细,只有一道两道长长的弧线。
若是说吴海萍的眼睛小是李荣浩的小,那么此人就是真的细,不二周助的细,丝毫看不出情绪。
另外一人比徐长乐还要高上半个脑袋,面容木讷,苍白显老,双眼眼圈极黑,似乎常年未曾睡觉。
好事人中派系不多,可也不少。
像是这种没有牌匾的府邸,在整个西子湖宅群中便有七八座,统领着京都内所有的好事人探子。
这还是徐长乐第一次出现在小团体聚会之中,众人视线全部聚集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