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墨的吻从她额头,慢慢辗转到她的眼睛,低低温温的声音近乎沙哑,“我在下面等了你一晚上,陆听酒,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呢,嗯?”
“你跟谁在一起?”
“别碰我……”
高烧过后的全身虚弱无力,再加上心脏极致的痛感,让陆听酒整个难受到了极致。
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难受。
从身到心的难受。
陆听酒整张脸蛋,惨白到了极致。甚至因为难受,眼尾微微泛起了红。
陆祁临和淮止,从小哪曾见过陆听酒这个样子,瞬间揪住了心。
“霍庭墨。”
霍庭墨的行为,逼得陆祁临寒厉出声,“你先把岁岁放开,你没看见她难受?”
说着。
陆祁临坐在床边,就想让陆听酒靠在自己怀里。
“我带她离开。”
陆祁临刚一有动作,霍庭墨的手就落在了陆听酒的腿弯处,想要抱她起身离开。
但下一秒。
淮止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的道,“她不愿意。”
如果岁岁要跟霍庭墨走,他不拦。
但前提是,她自己愿意。
淮止从不逼迫陆听酒做任何事情。
同样,淮止也不允许其他人,逼迫陆听酒做任何事。
霍庭墨侧开了淮止的手,对于他的话也置若罔闻,“她离不开我。”
他的话音一落。
淮止的手忽地僵了僵。
陆祁临也蓦地目光锐利的看向他。
要不是霍庭墨现在抱着陆听酒,陆祁临估计早就一拳砸过去了。
“我哪也不去。”
陆听酒全身都没有力气,甚至有种难受想吐的感觉,低低轻轻的道。
“不要……”
“不要……你碰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陆听酒提了好几次气才断断续续的说出口。
淮止心底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那股心疼,凛冽出声,“她昨晚发了高烧,才醒来又……”
才醒来心脏又疼成那个样子。
淮止疼惜的眼神,落在陆听酒苍白如纸的脸上,声音低了下去,“你就不能……多顺着她……”
多顺着她。
那原本,应该是他的岁岁。
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也察觉她推开他明显都没什么力道。
“你出去。”
霍庭墨淡淡的道。
他可以放开她,但前提是淮止出去。
霍庭墨忌惮淮止。
甚至如果有可能,他想让陆听酒这一辈子都不再见淮止。
静了几秒。
淮止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目光,未曾移开分毫,“我就在外面。”
说完之后。
淮止应该是要离开的。
但安静了好一会儿。
淮止也没有移动分毫。
霍庭墨看向他,声音冷淡,“还不出去?”
淮止又定定的看了陆听酒好几秒,眼睑才微微敛了敛。
“她让我们不要告诉其他人。”她想保你。
“霍庭墨,我知道你权势滔天,身份尊贵。但岁岁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你的那些算计,不该用在她身上。
他藏在心底,奉在心尖上的人,不应该被伤害。
……
淮止出去后。
卧室内安静一片。
“把她给我吧。”
陆祁临忽地出声。
霍庭墨手下未松分毫。
但他一低眸,对上陆听酒眉眼间不明显,但还是有的厌烦时。
目光微微滞了滞。
……
陆祁临从霍庭墨怀中,将陆听酒揽进自己怀里,手下轻轻紧了几分。
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疼惜,“哪里难受,给哥哥说。”
陆听酒靠在陆祁临怀里,没说话。整个身体却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安静半晌后。
陆听酒眼底虚无,似乎是放空了。伸手抚上自己的心脏,不自知的低声喃喃,“我想挖掉这颗心脏……挖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
“岁岁……”
“没有十年。”
霍庭墨半跪在陆听酒身侧,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握住她的手。
“没有十年,酒酒。”
霍庭墨对上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陆听酒眉眼敛着,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心里轻轻地抽了出来。
几乎是那瞬间。
霍庭墨眼底沉冽了下来,只是语调依旧平静无澜得没有任何起伏。
“你信他不信我?”
陆听酒脸色依旧苍白,只是也没什么情绪了。
低低淡淡的道,“他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
更何况。
她这两天,把以前没有经历过的痛,全都承受了。
果然,都是要还的。
陆听酒温温静静的声音响起,“我们分手了,霍庭墨。”
“请柬还没有发出去,婚礼取消也还来得及。原本我只是觉得,你想娶,我就嫁了。但现在我不想嫁了。”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静静的音,“不过你放心,我之前说过的,不嫁你,我也不会嫁给其他人。”
“而且。索性还有十年的时间,我也不祸害其他人了。”
霍庭墨对上她眼底的沉寂,沉寂得像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海。
心底一刺。
“没有十年,酒酒。”
霍庭墨沉沉冽冽的道,“我宁愿拿自己的命,来续你的命,也不会让你只有十年的时间。”
“分手我不接受,婚礼我也不会取消。”
霍庭墨站了起来,以更深更沉的目光看着她。
“关于渡陨,你不见淮止,以后心脏都不会痛。”
陆听酒轻轻的笑,“如果我做不到呢。”
闻言。
霍庭墨同样淡声道,似笃定,“淮止不会再见你。”
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然有人会比她更爱惜。
“我让吴姨熬了粥,我给你端进来,你多少喝点。”
说完之后。
霍庭墨的目光在陆听酒脸上,停了几秒后,才慢慢的收回来。
“霍庭墨。”
陆听酒看着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忽地轻轻出声。
“你的软肋,是我,对吗?”
霍庭墨黑眸骤然一震,随即转身的时候。
陆祁临也低沉出声,“岁岁。”
原本无力靠在陆祁临怀里的陆听酒,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之后,自己就慢慢的撑着身体起来了。
她看着男人深黑不见底的一双黑眸,语调淡凉得轻描淡写。
“好像凭借现在我离不开你这一点,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可以当做没听到,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
“除了我离开你,你还怕什么?”
“酒酒。”
男人瞳孔微缩,极深极沉的眼神盯着她,低低沉沉的音,“你要是伤自己一分,我自然能让这座城的人为你偿还十分。”
陆听酒眼底笑意更深了,但不带任何温度。
“可从始至终,不是你伤我最深吗?”
男人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微顿几秒。
陆听酒淡淡静静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不用等到两个月后,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协议结束。”
“你跟我,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听酒也没再看他,“以后我在的地方,不想看见你。”
话音一落。
陆听酒的手就忍不住的攥紧了。
霍庭墨知道她素来冷情。
但还是没想到,她能够冷情到这种地步。
霍庭墨眼底的墨色更深了,似乎浓稠到了极致。
但他也只是淡淡的道,“协议原本我也没放在眼里,那只不过是接近你的一个途径。”
“但我们会结婚。酒酒,这是一个笃定的事实。”
跟她结婚。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一生的事情。
……
淮止站在门口。
并没有走远。
亲耳听到了霍庭墨说的所有话。
【我们会结婚。】
几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淮止羡慕他能够光明正大的说出这几个字。
霍庭墨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要跟岁岁结婚。
但他不能。
他连提都不能提。
从来都只有岁岁选择他,而不是他能要她。
岁岁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