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只是个小人物,那位巫师大人大约不会注意我。”波隆掩鼻躲避提利昂的手,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怔,问道:“那么泰温公爵他……”
“你以为我老爹就不忌惮那位黑巫师?”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提利昂咧嘴一笑,“他老人家可是爱惜自己性命的很,这招我还是从他那学来的。”
说话间,他手上动作不断,没一会就将整个身上沾满红腻粘稠的液体,腥臊气味蔓延,周遭守城士兵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离他好远。
波隆则满脸的愕然。
思及那位威严庄重,冷漠无情,衣着整洁而又华美的兰尼斯特老公爵,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将身上被涂满这玩意的场面……
“你们会成为七国笑柄。”他语气微弱,趋于呻吟。
“现在七国谣言四起,兰尼斯特本就已经成为笑柄啦,况且你认为谁敢出去乱说?”提利昂道:“管他笑不笑柄呢,总之这是一个好办法,你瞧,我们就从没像我那愚蠢姐姐那样中了黑巫师的招数,而如果领军者都被巫师控制,那这场战争还怎么玩?”
说这话时,他丑脸一片坦然,显然没把眼下这种脏活太当回事。
波隆半晌无言,看向提利昂的目光则充满怜悯。
上位者固然有上位者的权利和地位,但关键时期,承担的风险和担子却也不轻啊……
“半人见过黑巫师?”大个子夏噶突然凑了上来,满脸试探的问——不生气的时候,这厮一言一行倒是显得颇为憨厚。
“没见过,但听说他年纪不大,而且很好辨认,”提利昂说着,转头看了佣兵一眼。
“他没准和你有亲戚呢,都是黑头发黑眼睛。”
“如果不是我家人都死绝了,我没准会信了你的话。”波隆瞥了他一眼,随后正要说些什么,神色突然一怔,转头看向城外,皱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走近的那位就是咱们口中的黑巫师了。”
听到这话,提利昂忙转头看去,双手扒在城墙上,遥望了一会后,不由啧啧称奇,“瞧见没,谣言实在很可怕,他一点都不黑,反而很白。”
“他看起来比君临莎塔雅那的头牌还要漂亮。”波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而且有时候可能会比那些头牌更受欢迎。”
“多夫之子夏噶要割下他的命根子,然后拿去喂山羊!”大个子与他们凑在一起观望着,满脸的不屑,看见真人后,他之前询问时那忐忑表情早已一扫而空了。
“喂山羊有点可惜啦,你应该把那物带到君临去,巫师啊,没准能卖个好价钱哩。”
“……”
正当提利昂与他手下们在城头上对某人品头论足哄堂大笑之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他们在干什么?”有人疑问,却没得到回答,此时所有人都看似淡定,实则忍不住有点紧张的盯着城外。
放眼望去,走到滦河城外射程所能波及到的边缘处后,那帮人就不出所料的停了下来,随后开始围绕一位身着黑斗篷的年轻男子弯腰忙碌了起来。
那被他们抬至的,隐约刻画着杂乱图案的石板被摆置在地面,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随之摆放。最终,一位被捆绑着,不断破骂着的邋遢男人在两位士兵的推搡下来到石板面前,然后被推到,紧紧摁在了上面。
之后,在那位身披斗篷的黑巫师指挥下,血腥无比的场面开始了。
士兵蹲身低头,手持锤子与铁钉,对准邋遢男子,随后长钉被锤子一声又一声的用力钉在男子四肢处。
鲜血于伤口迸发喷涌,不一会就侵染至整个石板,惨叫破骂声中,身披黑斗篷的年轻身影开始了行动。
他们与城墙的距离不是很远,大约三百米,弓箭射不到,但声响却能隐约耳闻,同时那血腥场面也能让城墙上众人看的差一不二。
低沉阴冷的呢喃声随风飘至耳中,石板上,原本极力挣扎破骂的男子立即惨叫了起来。
痛苦哀嚎、疯癫大叫、满嘴讨饶,随着诡异咒语的持续,统统化为一场令人不寒而栗的惊悚表演。
在咒语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最后一根长钉被士兵用力钉在男子脖颈与胸膛交汇处,于是,惨叫陷入微弱。
然而事情并未终结,反而像是刚刚开始。
包括提利昂在内,城墙上众多守卫可以隐约看到,被钉在石板上的邋遢男子,在初升阳光照耀下,那本就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肌肤迅速发黑发暗,整个人仿佛枯萎一般不断缩小。
随着咒语逐渐高亢,原本体格壮硕的男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仿佛风烛残年的耄耋老朽,身体干枯、状态萎靡,身躯极尽佝偻,但却因四肢张开钉在石板上而无法令自己舒服哪怕一点!
最终,愈发枯瘦的男子变成了一具皮包骨般的干尸怪胎!
河风拂过,尘土扑面而去,那死不瞑目的干瘪面颊正冲不远处滦河城方向,无声凝望间,暗淡枯萎的眼眶仿佛将城墙上所有人都收于眼底。
提利昂沉默了,泛着腥臭气的衣衫于风中凌乱,黑发佣兵抿着嘴,下意识捏紧自己腰间钢剑剑柄,而城墙上防守的众多蛮人士兵,则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就在这种情况下,河岸对面那位他们之前口中阴阳怪气的,啧啧称奇的“漂亮美人”,抬手于脖颈位置缓缓一划,遥遥冲他们开朗一笑后,转身踏步离去。
……
空气陷入凝固,周遭微弱吸气声隐隐约约,伴随着风声以及身后城市朦胧喧哗,却无法令人分散哪怕一点注意力——城外刚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胆寒到说不出话。
望着那离去的黑袍背影,半晌,大个子结结巴巴,表情充满慌乱。
“多夫之子夏噶,有,有点想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