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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关闭得比平时要早,检查严格,但凡是军人模样的入城者,都会被反复询问,楼础还好,只是被士兵多看几眼,没有受到刁难。
皇帝驾崩,店铺全部关门,街上行人稀少,却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宫中的争斗、远方的造反,对整个东都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看到两名中年人在路上客客气气地作揖,亲切地小声交谈,楼础十分纳闷,难道这些人察觉不到山雨欲来吗?
河工造反虽然发生在潼关附近,一旦向东漫延,很快就会直逼洛阳城外,消息已然传开,却没什么人在意,好像那是极远方的一次极小变故。
楼础没回家,直奔皇城,赶到门口时,天色已暗,守门卫兵认得他,却拒绝他进入,只肯代为通报。
良久之后,通报者出来,说他找不到中军将军楼硬。
楼础只得请他再去找济北王世子张释虞。
这回很快,张释虞亲自出来相迎,没有带他进皇城,反而走远一些,来到无人处,小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出城是为了见大将军,见过之后自然要回来,宫里……”
“你赶快出城去吧。”张释虞轻推楼础。
“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说不清,总之你还是出城比较好。”
“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
“那你先回家,明天一早出城,总之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我总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张释虞转身跑开,向卫兵头目说了几句,显然是不让他再给楼础通报。
楼础别无选择,只能先回家。
大将军府已开始布置丧礼,楼础的新宅也不例外,里里外外全由楼家的几名媳妇做主,听说楼础回来,立刻派管事仆人过来打听情况,很快亲自赶来,顾不得太多避讳,一群妇人围着他唧唧喳喳地追问不已。
楼础只能一遍遍说大将军安好,中军将军、兰夫人留在宫中帮助太后料理后事,家里一切照常即可。
媳妇们终于离去,好几个人建议楼础去找她们的娘家帮忙,却不说要帮什么忙。
身为名门之女,她们感受到的危险更多一些。
楼础疲惫不堪,洗漱之后要找间房休息,张释清身边的小丫环缤纷过来请他,“郡主请公子过去一趟。”
“郡主还在这里?”
“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楼础只得去见自己的妻子,他快要将这件事忘了。
张释清穿着一身素服,端坐在桌边,见到丈夫进来,起身行礼,楼础还礼,两人客气得像是初次相见。
一旦开口,张释清却很直接,“陛下真的是被刺杀?”
“嗯,我和你哥哥都在现场。”
“你那天拿走的匕首呢?”
楼础一愣,随即笑道:“你在怀疑我吗?刺客当场被杀,以后你可以向虞世子打听详情。”
张释清垂下目光想了一会,“好吧,姑且相信你,我会问哥哥的。你现在将我送到宫里。”
“我刚从那边回来,连我也进不去。”
“那是你,我能进去,你将我送到绥远门就行。”张释清顿了顿,“我进得皇宫,却出不了你们楼家的大门。”
“不管你从前怎么进宫,今天都进不去,宫里变化很大。”
“就因为变化很大,我才要去看看啊。”
“那里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我是小孩子?你说我是小孩子?”
“总之不大。”
“我曾经与陛下一同饮酒,你竟说我是小孩子?”张释清怒冲冲地坐下,扭头不看楼础,“陛下走了,你们都得意了,父母兄长不理他,连你也开始瞧不起我了。”
楼础心中却是一动,“你真能入宫?”
“当然,长公主给我们留的门,只要她在宫里,就会有人给我们开门,无论多晚。”
“好吧,我要先睡一会,二更之后送你去绥远门。”
“真的?”张释清扭回头,脸上露出笑容。
“骗你有何好处。”
“那……你睡在这里吧,二更的时候我叫醒你。”
楼础太累了,再不推辞,点点头,上床合衣躺下,本想思考几件事,结果闭眼就睡着了。
他被一阵刺痛弄醒,睁眼看到张释清正用簪子扎他的脸,急忙躲开,坐起身来,“你干嘛?”
“叫你不起。”张释清收起簪子,“已经过二更啦。”
旁边执烛的小丫环嗯嗯点头。
楼础揉揉脸,“我去让人备车。”
“已经备好了,就等你带我出门。”
张释清备好的不是车,而是两匹骏马,“我八岁就能骑马,众多姐妹当中,数我的骑术最好。”
两名仆人步行引路,手里提着灯笼,上面有大将军府四个字,碰到巡夜官兵时很有用。
绥远门原是给外国使节准备的,一年到头开不了几次,楼础等人拐到街道上没走出多远,就被皇城卫兵拦住。
不等楼础开口,张释清拍马跑到前方,大声道:“我是芍药仙子,来赴牡丹夫人之约。”
几名卫兵互相看看,一人客气地说:“仙子请回,这条暗语已经不能用啦。”
“为什么不能用?前些天还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