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殿内，李治左手盘着保健球，右手端着茶杯放在脸前，轻轻吹着杯口内冒出的热气。
武则天在一旁批阅着奏折，看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面。
大内总管张成鑫一脸恭敬的桌案前，正在汇报着事情：“这等传言近日在下面流传甚广。范围有些大，若是要查，必然要大张旗鼓了，无法隐秘……”
听完了他的汇报，李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原本朕还以为他们有何等威力非凡的招数呢，想不到居然就这等手段……”
“陛下还是不要轻视的好，”武则天开口提醒道，“贤儿那孩子恐怕……”
“贤儿从小聪慧，文采斐然，又不是痴傻之人，怎会信这等传言？”李治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儿子确实是有不少缺点，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这种手段级别实在太低了，他如果连这个都分不出来，那可真的就是白痴了。
这一点武则天倒是也赞同，只不过她同样了解，老二在一些事情上容易钻牛角尖，万一要是想的太多，说不定真的着了他们的道了。
李治挥挥手让张成鑫先出去，随后便在摇椅上躺了下来：“媚娘是担心贤儿将计就计，真旳将辰儿视为大敌？”
武则天点点头：“就如同陛下所说，传言他未必会信。可这确实也是对他的提醒……”
“这也算是对他的考验！”李治轻声说道，“做皇帝，需在专制与放权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自己解决所有事情，不能相信别人的同时，又要有容人之量！此为帝王之道！”
李治的意思很明确了，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皇帝想要做的长久，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则天问道：“那可要敲打他一下？”
“……”李治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扭头一笑，“此事，媚娘自己定夺就好！”
“陛下这是何意？”武则天有些惊讶的问道。
看到她睁大眼睛，一脸惊讶，李治就忍不住想笑。
武则天的年纪比李治要大一些，所以就算将她从感业寺接回来之后，两人平时相处只是，她也总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而李治总是没事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看看她不那么“大姐姐”的一面。
所以他曾经将她的亲姐姐和外甥女招进后宫，就是想要看看她吃醋的模样。
而现在她突然这副模样，肯定也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她这不那么“大姐姐”的模样，李治这么多年了，永远都看不腻。
看到他一副想笑又憋着不笑的表情，武则天也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一时之间沉默在原地不说话。
李治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她互相对视着。
武则天感觉被看的有点发毛，一时之间忍不住避开了视线。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治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媚娘不必多想，自己定夺便好。”
“所以……到底是为何？”武则天问道。
李治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辰儿……所以日后大小事务便都由媚娘费心代劳吧，朕不想再管了。”
“陛下……”
她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李治挥手阻止了：“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再为这些事情操心，恐怕真就要累死了。若是之前也就算了，如今对外有辰儿，对内有媚娘，我也能享几年清福了……”
说到这里，李治的语气里面透露着无奈和不甘：“若是能让我多活几年，看到这大唐更加繁荣富强，死也能瞑目了……”
“陛下！”
武则天起身，来到他背后将他轻轻抱在怀里：“稚奴不会有事的，还能长命百岁呢！”
李治笑着抬起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好了，媚娘不必安慰，生死有命，我能接受……再说，如今有你，有辰儿，这江山，我也无可担忧了！”
说完这句话，李治突然变得面色红润起来，就好像一位干了一天重活儿的工人突然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感到无比惬意和舒服。
……
皇宫里面的留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似乎也只是在下人之间小范围的流传。
这流言虽然牵扯到了李月辰，但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冲着太子去的。
毕竟只要太子跟公主以及天后都不和的话，将来做了皇帝，能指望的就只有大臣们了。
武则天夫妻俩并没有下令彻查，就跟不知道似的。
只不过让大臣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八月十五的大朝会，皇帝居然没有参加！
张成鑫在台上高喊陛下身体抱恙，朝会有天后主持，但这事情确实让大臣们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虽然从前几年开始，李治已经不参加普通朝会了，但至少大朝会还会参加的，目的也是为了告诉来参加的京城官员们，皇帝并没有换人。
可现在居然连大朝会都不来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后一派肯定会趁势崛起，到时候朝中的格局恐怕要面临一波洗牌了。
这让不少大臣们冷汗直流，朝中反对天后的不少，将来若真的让天后一家独大，他们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了。
……
而另外一边，结束了上午工作的上官婉儿带着写好的会议记录来到了报社里面坐下。
义阳公主正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旁边的高延福看到上官婉儿进来，连忙行礼：“上官尚仪！”
上官婉儿点点头：“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找到了，是宫中负责采买的一个小太监。”高延福恭敬的回答道，“与范阳卢氏走的比较近。”
义阳公主皱起眉头：“这等传言，卢氏一家绝对不敢瞎说。”
上官婉儿也点点头：“可否再往深处挖掘一些？”
高延福脸色有些为难：“尚仪，我等目前的能力只到这里了，若是继续深入下去，此事便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