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曾去水宫做客,便是与鲨鲸族是同气连枝的吗?
那刚才,又为何会杀了那两个鲨鲸族人。
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东西?
司无眷脑袋很乱,只见里面的场景又有了些许改变,那是一川冰河,河边还是站着那个人,只见陌衍手中抱着一颗浅蓝色的蛋,婴孩般大,他将蛋御在冰河之上,一道道冰冷的寒气便将蛋围住,侵入蛋壳之中。
她在凡界呆久了,自然知道,这是在防止蛋孵化,为何,她百思不得其解,一颗心却是越跳越猛,看着陌衍冰冷的脸,是无情的,从中还有着一丝怒气。
为何,陌衍这是在做什么……
她猜不到,直到看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那颗蛋从桌上滚落,撞到了墙上,它一点点地破裂,蓝色光芒迸发,她睁大了双眼,看到蛋里慢慢出现了一个孩子。
她……
司无眷按耐住自己的心,见着那个婴孩活跃着肉肉的胳膊腿,她皮肤白皙,右臂上的那道蓝色光芒格外显眼,终于看得清了,她的手臂上,是一条龙,小小的,威风凛凛的龙纹。
她疑惑的心终有了一丝恍然,怪不得他们都说她身上有着仙灵之气,怪不得她从出生就无父无母,怪不得她会成为陌衍帝君一手带大的孩子,原来,她就是这么出现的。
一下子她有些难以接受,可直到看到下一幕,陌衍拿出了千阎,使着仙法将婴孩右臂上的龙纹隐去,他冷着脸,无视一直哭泣的女婴,在她的身上,使了那极为霸道的封印。
原来,真的是他……
红发男人将法术收回,留得司无眷呆滞在原地,他没有说什么,却是告诉了她好多她不知道的事。
他离开了,寝宫内无声空寂,司无眷瘫坐地上,长长的乌发与着一袭白衣沾地,她煞白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红得吓人。
司无眷在地上坐了许久许久,一颗心跌宕起伏,空,又再一次占据,太久了,她终于累了,踉踉跄跄站起身来,没再坐回榻上,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循着陌衍的寝宫走去。
她推开门,陌衍没有休息,只是见她就这么走进来,他道:“无眷可愿见师傅了?”
司无眷抬起虚弱的眸子,一双黑瞳仿若死水,没有了昔日的光点似海,她粲然一笑,“师傅,你说,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家人,他们在哪?”
陌衍心一凝,他扶上司无眷的肩头,温柔道:“无眷问这作何?”
司无眷不理这问题,她抬起手,有气无力将陌衍的手推下去,她退后一步,又问:“那师傅啊,你告诉我,为何要在我体内设下那道封印呢?”
“无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陌衍一时警惕起来,他隐瞒了所有人的秘密,是万不能告诉她的。
司无眷摇头,她依旧那副样子,“师傅,你告诉我。”
“师傅说过,希望无眷就像凡人一样,快快乐乐,没有烦恼度过一生,修仙,仙者,所看烦恼诸多,师傅不希望你也这样。”他蹙起眉头,一如曾经那般对司无眷解释。
司无眷嘴角笑开,小声而凄凉,她摇着头,又问他:“我到底从何而来?”
这一问,陌衍沉默了许久,等不到他开口,司无眷再次问他:“师傅,我从何而来,我的爹娘呢,他们是谁?为何,这么多年了,你从未告诉过我?”
两滴泪从她眼中低落,泪水包裹了她的视线,她好似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以前她会觉得,她是唯一懂他的人,可现在,她竟对他知晓寥寥无几。
陌衍抿唇,他沉声道:“无眷累了,先回去睡一觉吧。”
司无眷没有挪动脚步,她执着,陌衍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知道这些,她拉着他的衣袖,颤颤道:“师傅,你告诉我。”
陌衍还是没有说话,他拉下司无眷的手,正欲转身离开时,她却突然开口道:“师傅,我是不是夷龙族的人?”
她不笨,将她所看到的,所听说的一切联系起来,她大底终是猜到了,而看着陌衍冷凝下来的模样,她便坚信,她猜对了。
陌衍冷冷回头,温声怒道:“谁告诉你的!”
这模样,此刻已经吓不到她。
“哈,哈哈哈……”她笑:“师傅,我真的是夷龙族幸存下来的人?我真的……是那个被鲨鲸族和天界共同赶尽杀绝的,夷龙族的……龙幼女吗?”
“无眷!”陌衍大声唤她,将一双手再次扶住她的肩,他想说不是,可才发现,他现在已是瞒不住了。
“师傅,刚才,那两个鲨鲸族的人说,你去过水宫,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天界为什么要助他们杀害了我的族类,为什么啊?”她懵懂,一张静美的脸早已被泪水打湿,她又笑,又哭,又奇,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陌衍摇摇头,他一把将她抱住,抱得极紧,生怕松了一点,她就会离开他了。
司无眷试图推开,可才发现,她是多么的没用,无能为力,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没有亲人了。
依稀记得,她遇到过去拜师求仙的凡人孩子,那时她还小,看着他们有爹娘相送,她会想,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被送与陌衍为徒的,是不是修仙得道之后,她就能去寻他们了。
不行了,一切都不行了,早在一千年前,他们,全都死了。
不复存在了……
“师傅,我最信你了,你告诉我可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的呜咽声传出,陌衍一颗心随之跳动,他摸着她的头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无眷紧紧捏着她的衣袖,现在回想起她在双生境看到的一切,那股死寂,萧凉,红色的海水,刺痛她每一寸肌肤的海水,原来都是她族人的血。
才想起,为什么她的生辰日陌衍会不开心,会离开,从未为她庆贺,原来,不是他不愿,是根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