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刚走到门口,自己母亲江美仙的哭哭啼啼之声,已经传入他的耳际。
堂屋地上,江美仙披头散发,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的面上,还残留着几道尚未褪却的清晰指印。
柜子、椅子、桌子,翻倒在地,整个屋子里面,完全都是一片凌乱。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见到这一幕情形,陈海眼睛都红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母亲江美仙身边,小心翼翼将她扶起。
“小海,你总算回来了!”
“就在刚刚,陈二愣带着一大帮人过来,说我们家去年的提留款还没交齐。”
“我说补交,那帮狗日的,都根本不给机会。”
“二话不说,他们便直接搬东西,你前些天刚买的那台电视,他们搬走,也就算了,连米缸里的米,他们都用个蛇皮袋装着,给搬得干干净净。”
“还是本家呢,陈二愣这狗东西,自从当了村官,就真不是个人……”
一把鼻涕一把泪,江美仙说着说着,那眼泪又止不住的狂涌下来。
别人要搬自家东西,她自然得撒泼阻止,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哪会是一帮大老爷们的对手。
更何况,这一次陈二愣带过来的一帮人,除了他自己与另外一人,是村里干部之外,其余那些家伙,一个个牛高马大的,一看就是打架老手。
江美仙面上的指印,便是拉扯途中,别人在她脸上所留下的痕迹。
“现在不是才七八月份?往年催收,不都是在年底吗?”一脸阴沉,那双眼睛好似要吃人一般,陈海沉声问道。
“往年催收,确实是在年底!”江美仙点了点头。
她咬牙切齿,又道:“去年的提留款农业税那些,我们家确实没交齐,还欠着一些。”
“打着这个幌子,陈二愣要在这时候过来催收,我们这种无钱无势的小老百姓们,能有什么办法?”
“建国之初,大帝便说,工农兵已经站起来了。”
“可直到现在,我们炎黄帝国,最苦最累的,依旧还是我们这些底层农民,我们依旧还跪着!”
“我和你爸,早就跟你说过,呆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受苦受穷,只能任人欺凌!”
“农村娃,想要跳出农门,出人头地,唯有读书,才是唯一出路。”
“我和你爸吃的苦,不想再落到你的身上,你要努力读书,我和你爸,卖血都愿意供你。”
“可你这混小子,就是不争气……”
江美仙唉声叹气,几句话之后,她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将目标对准陈海,又开始说教起来。
耷拉着脑袋,陈海一言不发,他也无言以对。
才这个月份,陈二愣突然带人过来催收,连补交钱款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母亲,便直接开始搬东西,这很不正常。
不用细想,陈海便知道,这肯定与刘大贵脱不了关系。
以刘大贵的身份地位,只要他一句话,陈二愣屁颠屁颠,保证跑的飞快。
不过,未免江美仙担心,这些东西,陈海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他肯定不会如实告知自己母亲的。
将母亲江美仙扶到一张椅子上坐好,又给她倒了一杯凉开水之后,陈海默默的开始收拾起家里的这一片狼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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