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们正在开会。
在孙同海办公室坐着的,还有另外两名领导,一名是纪委书记,另一名是检察院检察长。
桌面上摆放着几本账目,赫然是区属国有企业钢板一厂的内账。
这几本账本一看就是被人复印过的,至于原件,孙同海估计,应该还在小睿子手里。
这个兔崽子!
在心里骂了一句,孙同海面色更加深沉了。
一上班,纪委书记就过来了,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钢板厂出大事儿了,接着把账本呈上。
孙同海翻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触目惊心,一张老脸当即阴沉似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钢板厂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厂长、副厂长联合财务科副科长、销售科长干私活儿,贱卖国有资产,以招待费、办公费、材料耗损费等名目把账做平。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为了帮助苗凤仙办厂经营,苗东风指使财务科副科长刘红霞挪用公款十五万元,用于为苗凤仙租赁土地,建设厂房。
孙同海从政以来,就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干部。
看完这几本账册,老孙气得手抖颤抖起来,抓起电话打给检察长,让他速来自己办公室一趟,已经下定决心要法办了苗东风。
三位领导已经商量许久了,最终达成了统一意见,由公安局出动警力,对苗东风实施抓捕,人被带来后纪委相关部门和检察院相关人员参与进去,迅速对他进行审讯,务必要做到速审速决。
说完后,纪委书记和检察长同志跟孙大佬告辞,各自去做审讯前的准备工作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点了根烟,孙同海皱着眉头仍烦躁不已。
把苗东风抓捕回来难度不大,将他的问题弄清楚了也不算难事儿,无论公安局、纪委,还是检察院的经济检查科(反贪局的前身),办案人员手段多着呢,人进去了,就不怕他不吐口。
现在最让他感到头疼的问题是,经过苗东风这几年的折腾,钢板厂成了康心萝卜一大块,表面上看着圆润光洁,其实内里早就七穿八烂了。
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就连计划内生产的钢板都存在着严重的应收款收不回来的问题,更别说苗东风偷摸给关系户、交情不错的其他厂提供的钢板,更是存在账目不清,甚至用钢板送人情的情况。
钢板厂要不是一家国有企业,怕是早就被姓苗的折腾破产了,之所以还能运行下去,那是因为职工们的工资,是由财政拨款发放,职工们并不存在拖欠工资的问题,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但是,换一个方面说,政府虽然给钢板厂的职工们划拨工资,但是,每年也给钢板厂划拨了数额不少的经费,这对政府财政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老苗这王八蛋都干了些啥啊,把财政上拨过去的款子,都特么吃了喝了玩了女人了,损公肥私不说,关键是,居然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孙同海又拿起账本逐条看起来,越看越气愤。
去年光生产线就上了三条,欠下外债120万,这笔钱,以厂子现如今的生产销售状况,肯定是偿还不起的,最后还得政府财政替厂子买单。
老孙脑袋眼儿都疼了,心里说小睿子啊小睿子,你这是把一块烫手的山药蛋子扔你孙大伯怀里了啊。
这特么糟心的。
老孙糟了一天心,也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来,到了下午三点钟,拿着账本奔市里去了,他打算把问题上交,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这个层面是解决不了了,领导们头疼去吧。
就在老孙跟领导们商议对策的时候,齐睿却心情不错,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儿准备晚饭。
“与你相遇,好幸运,可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遇见你的注定,她会有多幸运……”这货嗓音很清亮,据老妈说遗传自她,齐睿当时还撇嘴,听老妈唱了一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后,服气了,老妈真没吹牛,一开口,跟小百灵似的,那叫一个脆生。
老妈还说,当年她也是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力量,要不然,你老爹也不会上赶着追我啊。
齐睿便哈哈大笑。
原本还打算迎接苗东风的奋起反击,没成想今儿都第三天了,老苗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人像是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一般。
齐睿还琢磨着,他不会见势不妙,真跑路了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啊,那个老小子明摆着是个成了精一般的人物,一旦发现了有对他不利的消息传出,第一时间卷铺盖走人肯定是最佳选择。
于是,为了防备这种可能性的发生,齐睿就把赵一鸣给派了出去。
实在没人可用了,闷三儿那货去上海了,估计这时候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就刚才,赵一鸣打回来电话说,老苗没有要跑的迹象,人在厂里正常上班,也看不出来有其他动作,一切风平浪静。
这就很诡异了啊。
齐睿让赵一鸣继续盯着,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赶紧往家里打电话。
放下一小半心,齐睿心说,老孙那边也该有所动作了吧?毕竟小舅舅上午回来后说过,他亲眼看见纪委老大拿着账册往孙大佬办公室去了,这都快一天了,还没商量出结果来?
效率这么差的吗?
至于小舅是怎么发现王见王的,这事儿就不能深究了,反正小舅有门道,演技也到位,牛逼普拉斯。
正哼唱到副歌的最高潮,甜甜姐放学回来了,恰好听到这一趴,蹦跳着走过来,抡起书包砸了下小睿子,甜美一笑,问道:“这是又创作新歌了?”
小睿子正咣咣剁排骨,感觉腰上一疼,扭过头来,笑嘻嘻望着甜甜姐,大言不惭道:“昂,好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