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她都说完了,该做的,她觉得没有人能为另一个人做所有的决定,能不能醒悟,之后是奋发图强,还是一蹶不振,只能看他自己。
一个瞬身,下一秒身影出现在了山坳顶端,低下头借着营地的火堆,看着透过帐篷一动不动的影子,女人轻轻的抬起左手抚摸着眼睛上的疤痕,
“失去的,我会自己拿回来,得不到的,我会自己去争取,而你呢?”
寂静的夜空下,尤里安注定是听不到女人低声的呢喃,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后回过神来的尤里安,直到这时才发现,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已经在不知何时,悄悄离去了。
她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吧?
尤里安偏头想了想,想起女人平静而自信的眼神,默默的在心里更正到:她是去证明自己了。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证明...呢?
...
巨大的营房里,一张宽大的方桌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位置,而方桌后面的墙上,一张巨大无比的地图挂在上面。
而桌子的前端,圆形的火炉正燃烧着火焰,而透过火焰的光,将一个身影,打在了背后的地图上。
这里是诺克萨斯对德玛西亚战争的前线指挥部,而坐在大方桌后面椅子上的,是帝国有名的将军杜克卡奥。
只不过刚刚换了一个新“家”的杜克卡奥将军,心情可不怎么好,双手交叉拄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冰冷无情的眼睛在身后的地图上游移,一言不发。
营房外面站着两名贴身侍卫,笔直的身子,目不斜视。只是他们此时却不怎么好。
前两天刚刚经历了一场突袭,来自德玛西亚的敌人凶猛而狂暴的冲进了营寨,妄图杀死坐在营房中的杜克卡奥将军,在顽强的抵抗之后,他们打退了敌人,可是却损失惨重。
多个营房被烧毁,数十米士兵被杀死——这其中甚至包括杜克卡奥将军的亲卫随从。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却让他们这些亲卫都讳莫如深,因为那个领头的人,是将军亲自命自己的女儿,他们的少主人——卡特琳娜小姐去杀死的,可是事情的结果却是不但没有杀死对方,还遭到了对方报复性的攻击。
这让将军大发雷霆,甚至拒绝正眼看自己的女儿,还在营房里愤怒的宣称,她是他的耻辱,也是家族的耻辱。
而在小姐羞愤的离去之后的这几天时间里,守卫在门口的亲卫每日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因为自己让将军再度生气。
可是今天,正当两人警戒般的环视左右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身冰霜,美目带煞,更让两人心惊的是,那一道仿佛将左眼一分为二的疤痕,在此时此刻,更显得狰狞。
见到身影的第一时间,两位亲卫行了一个礼,可是这位克卡奥家的小姐,却无视了他们走进了营房。
两人对视一眼,立正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不闻不问。
在卡特琳娜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屋内的杜克卡奥将军就感应到了。那不加掩饰的冰冷,难以克制的杀意,还有那被她提在手中的血物。
“砰。”卡特琳娜随手把东西扔在地上,东西滚了两滚,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坐在座椅上转过身子的杜克卡奥,锐利的眼神,如刀割一般,看着站在桌后面的卡特琳娜——他曾经为之骄傲的女儿。
与之相同的,两人似乎对丢在地上的那团血物——头颅,丝毫不在意,甚至一直到卡特琳娜将头颅扔在了地上,两人的目光都没有半点偏移。
“你回来干什么?”杜克卡奥冰冷的语气仿佛北地的寒风一般,而对面的卡特琳娜也丝毫不示弱。
透过她的眼神,杜克卡奥感觉到了杀气在蔓延。而不只是他,就连在门口站岗的亲卫,也感觉到了那毫无顾忌的杀气,只是两人却当一切完全不存在一般,连身子也不挪动分毫。
卡特琳娜静静的看着桌子后面的这个男人,这个生她,养她,教会了她如何使用武器,如何杀人,如何成为最锋锐的,斩绝帝国敌人的利器的男人——她的亲生父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冰冷的声音如同北地刺骨的风,刺向了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在之前,我曾经反复的考虑过,在杀死您要求的人之后,是否要顺带取下您的首级,来作为我洗刷耻辱的凭证。”
听到女儿的话,杜克卡奥面色不改,就连交叉相叠的双手也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而现在,在杀死您派出来杀死我的人之后,我却突然改变了我的想法。”
听到这儿,杜克卡奥眼睛微微一凝,可是卡特琳娜却似乎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说着:“我想,您是正确的,不论是作为一名刺客,作为一名诺克萨斯军人,还是作为...您的女儿。”
“但是,在踏进这里之后,我却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杜克卡奥放下了手,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既然您觉得,我是您,也是家族的耻辱,那么不妨您再从头培养一个人成为刺客,然后...杀死我。”
“或者被我杀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卡特琳娜冰冷的眼神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细小的波动,而这丝波动,却被杜克卡奥敏锐的感知到了,让他突然有了一些兴趣,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事儿?让他的这个女儿,有了这样的变化?
而卡特琳娜也感觉到了自己那一刹那间心绪的变化,可是很快,那一丝波动就被她彻底的驱逐。她的身上逐渐泛起了更强烈,也更强大的杀意,脸上也仿佛冻了一层寒霜:“如果你失败了,我会杀了你,还有所有的人。”
她用手指滑过左眼上深深的伤口,在狰狞的疤痕下,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我已经付出了我的代价,而如果您失败了,您也会付出同样的。”
下一秒,卡特琳娜的气势突然间杳无踪迹,那股冰冷,那股杀意,仿佛消失了一般,她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许久,转过身去,再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只是回荡在营房里的声音,还有悄然出现在杜克卡奥身前的纸片,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人我已经选好了,五年,你的时间只有五年!”
低头看着静悄悄躺在桌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纸片,杜克卡奥沉默了许久,轻轻一抬手,下一瞬间,一位身穿长风衣,带着兜帽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望着营房的大门,杜克卡奥沉默了许久后,开口说道:“找到这个人,把他带回来。还有...”
“调查一下卡特琳娜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事。”
男子默默的行了一个礼,下一秒一个转身,消失在了营房之中。
低下头,手指拈起了这张写着一个名字的纸片,杜克卡奥眼中寒光一闪,纸片瞬间从指间消失,切开了火炉的火苗,消失在了炉火深处。
火炉的火焰烧的更旺了,就像是那难以压抑的,充满杀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