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们!”
李进不复嬉笑神色,他披着厚重的两当铁甲,指挥着数十名亲卫甲士在空地上列阵,为兄长李利组织军队,包围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魏军来争取时间。
“放箭!”
“哗”
精准而又众多的箭矢如同蝗虫掠境一般,收割着所有能在火把、火盆的光亮中见到的生命,站在城垛上的敌军逐一倒下,而甘宁所部的弓箭攒射从来就没停止过。
骑军渐渐逼近了内墙,众多士兵倒下,一抹又一抹的暗红色鲜血将内墙点染成了凄美的画卷,好似一个疯子信手而作,却又浑然天成。
不算厚实的内墙后,就是这处塬上营垒的中军所在,出去跟华阴本地的友人喝的酩酊大醉的李应正在里面,刚被侍卫扇嘴巴子扇醒!
本来,李应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坚持回营垒过夜的,不敢在友人的坞堡里过夜。
可如今李应却后悔不迭,又急又气之下,血液涌上头颅,竟是一阵忽悠差点昏迷了过去。
现在他只能指望自己的两个儿子,李利与其弟李进能挡住前来进攻的敌军了。
“哼哼,进来容易,看你怎么出去!”
内墙,李进举起长刀,大喝道:“我乃捕虏将军李进,来将何人?”
“取你性命的人!”
甘宁提起大戟,拍马冲向李进列阵整齐,堵在内墙前的数十人。
戟光闪过,前排的士兵刹那间就被切成了两半。
战马的加速度再加上兵器的锋锐,就如同刀切肥肉一般,甘宁的骑军肆无忌惮地冲击分割着当面敌军的阵型。
最前面的士卒很快就倒在了甘宁所部精骑的马蹄之下,被踩踏成了肉泥混杂进泥土中。
且说,李进立功心切,自绝勇武过人,亲自率数十亲卫试图把甘宁的百骑挡在内营之外,既有给兄长争取集结部队时间,也有保护自己阿爷李应安全的心思。
甘宁仰天长啸,不仅放弃了屠戮敌军士卒的举动,反而抽动马匹向着李进冲杀了过来。
“来得好!”
李进一声暴喝,手中提着长刀迎了上去。
一寸长,一寸强,李进双臂轮动大刀,斜喇喇撩上半空,势如弯月,正是刀法中极难练成的“半月斩”,其难度便如枪法中“回马枪”一般。
“唰”
青光掠过,战马交错。
李进还维持着提刀上撩的姿势,可战马哀鸣了一声,却带着他齐齐跌倒在地。
等身体碰触到了地面的时候,李进和他的长刀才骤然从中都分为了两半,半截长杆和其血淋淋的内脏撒落了一地。
“说了是取你性命之人,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甘宁收戟,冷笑不已。
甘宁睥睨四顾,如今自己重甲大马伴身,武艺业已大成,手下又有百余精骑紧紧追随,莫说是这李应军的大营,就是李傕的飞熊军大营,他甘宁都敢闯上一闯。
“我乃天子麾下中郎将甘宁,李进已死,谁还敢挡我!”
甘宁横戟纵马,放声大喝,威风凛凛地冲杀在队伍的最前端,如同阵型中尖锐的锋矢。
“喝!”
眼见还有不知死活的敌人扑上来阻止他冲入内墙,甘宁一声大吼,手中大戟犹如蛟龙出海,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砸向敌军士卒。
当先两个士卒被砸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后面指挥的李利要不是躲得快,险些被自家士卒砸倒。
“嗯?”
接着火光,李利看着身前不远处敌军那身穿扎甲的将领,瞬间起了擒贼先擒王的念头。
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且不说,自己的弟弟李进很有可能丧命于,这个什么中郎将甘宁的手里。
即便不是甘宁杀的,也是他的部下干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这是血海深仇。
而从最根本上讲,在没有能准确衡量武将各方面战斗力数据的情况下,战场之中仓促相遇,又不晓得对方实力,如同李利、李进这些行伍多年从尸山血海里打滚出来的将领,往往对自己的武艺更自信一些。
换句话说,这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颜良也不信自己能被关羽砍死,不是吗?
“啊啊啊——”
战场上的士卒们在疯狂地咆哮着,厮杀声震耳欲聋。
李利接着麾下士卒的掩护,绕到甘宁侧翼,上前一个箭步,撩起步槊便戳向甘宁的脖颈,这一槊又快又狠,反应稍微慢一点甘宁就要身首异处。
甘宁的大戟已经横扫开来,来不及回来挡住李利的步槊,可他却丝毫不慌,单手拽着抓着腰带,竟解下一个小锤来。
小锤不大,木柄铁头,头部也就跟个小香瓜似的,主要用来居高临下钝击敌人的兜鍪。
“当”
金铁交鸣之声传来,小锤把李利的致命一击挡住,紧接着,甘宁索性弃了锤,双手握住大戟架到了李利的胸口,在马上猝然发力竟将李利径自掀翻在了地上。
“给我死!”
李利在地上蹬着腿,用槊杆试图招架甘宁,却被甘宁用大戟的戟枝轻巧地一拉,钩翻了槊杆。
“唰!”
李利身首异处,在临死前,他终于想到了,似乎这招卸力拉刃,吕布也曾用过。
李利的大脑在下一瞬停止了思考,和他的弟弟李进,一起去地府里玩骰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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