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堻
夫人这话说得,这个问题还不够让人棘手吗?
“这种事,错的是我们的土地条例吗?错的是她母亲。她母亲来了我们西南道,依照土地条例,自是可以得到她的那一份土地,但相应的,她也得接受我们西南道其他律法的约束。”
时颜端起旁边小几上的一杯茶水,悠悠喝了一口道:“那个闹事的男子要的不过是一份公道罢了,这些家务事,府衙的人一天要处理几百起,我没猜错的话,薛刺史应该已是过去处理这件事了罢。”
薛寻作为刺史,对处理这些事也应该十分熟练了才是。
江在愣愣地点了点头,道:“是,属下听说,薛刺史已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可是……”
可是,关键不是他们能不能处理这件事啊!
江在顿了顿,沉声道:“群众朝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薛刺史便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好这件事,但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放心,”时颜哪里不知晓江在担忧的事情,嘴角微微一扬,道:“会有人闹事,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现在我们唯一能做、且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先把那个男子安抚下来,若是我们因此恼羞成怒,或者自乱阵脚,却是正中那个幕后黑手的诡计了。
能被选出来参加群众朝会的,都不是一般人,至少,其中那五十个士人都应该有那个能力分辨出,那个男子所受的遭遇根源并非我们的土地条例。”
若他们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也便别自诩有学识了。
“至于其他五十个因品德出色被选出来的百姓,可能多少会受到影响,”时颜单手托腮,懒洋洋道:“但没关系,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法子了。”
江在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家夫人,虽然不知道夫人所说的应对法子是什么,但……既然夫人这么说了,便肯定不会有问题了罢!
直到,江在护送时颜去到举办群众朝会的地方,才意识到了,夫人所说的应对法子到底是什么。
却见他们举行群众朝会的府学大门前,夫人的五妹苏希雨和文娘,正带领着好几个人,在向来参加群众朝会的人派送他们手里密密麻麻地写着字的纸。
他们带领的人里,有男有女,江在立刻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妇人,就是夫人和都督从惠州回到颍州那一天,在大街上和她夫君起了争执那个女子!
江在心里立刻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些人,只怕跟先前来闹事的男子正好相反,都是支持这个土地条例、并从这个土地条例中获利了的人!
先前那个男子是来控诉他们的土地条例的,这些人,则是来颂扬他们的土地条例的!
他倒是没想到,夫人所说的应对方式竟是如此直白!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那些人是他们安排在这里的,但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便肯定都能想到。
江在眉头微皱,心里却有些不安,快步追上时颜,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你这般做,只怕会被人说你有心机,弄虚作假,要知道,读书人向来都有些自傲自大,最是讨厌别人用这般弯弯绕绕的小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