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达南山矿场的小路,只有一条向西的官道,游家砍倒几棵树就能堵住运粮的车队。
他也算是明知故问,田香主也朦胧回答:“大长老,这一石粮食五十文钱可不是好挣的。第一批两千石,这可是十万文,近一百五十两。做好第一票,后面第二票有三千石,前后能赚三四百两银子。”
三四百两银子的利润,周二郎眉宇浅皱,以现在抱犊寨的动员力,可轻易出动二三百丁壮护送这批粮食。
这钱跟白来的一样……可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会,矿场那边肯开一石五十文的运费,保准这一趟要见血。
张宗柔自然是心动的,挣钱弥补亏空是一回事,组织信众集中活动是一回事,能参与、介入这起冲突才是关键。
矿场历来封闭,很少与周围村寨有往来,自成体系;威州镇也是,几乎都是游家的佃户、仆僮,根本就没有外人插手的机会,堪称水泼不入。
张宗柔应下这桩买卖,之后摆一桌酒席,宾主尽欢,送走田香主。
“二郎,总觉得这姓田的包藏祸心,你如何看?”
“张老爷,这左右不过是个引蛇出洞之计,张老爷稳坐寨中,山下亦有赵道长、巡检司为羽翼,自不惧他。”
周二郎性格谨慎,疑虑颇多:“就怕县里大户与游家勾连,在路上堵截围攻。也怕这粮食被人做了手脚,正好污蔑我等,行借刀杀人之计。”
两千石的粮食,矿场那边儿怎么也要来个重量级人物,到时候双方该签的文书、字据都不会少一样。
粮食半路上被烧掉、抢走,怎么个赔偿法也会说明白。
“二郎所虑不无道理。”
张宗柔也是拘谨的性格,宅了大半辈子,若没意外的话,到死都不会离开抱犊寨。
他来回踱步:“此事还有一阵时日,二郎你要抓紧时间修习武艺,到时候不管他兵从几路来,咱都接下就是。”
矿场、威州镇,这两个地方都不好惹。
这不是普通的地方豪强,这是京中贵戚的钱窝,这两地方极有豪强的武力,也有来自朝廷的人脉影响力……最关键的是还有钱。
只要有钱,请官府做事也方便,请刀客做事也方便。
被惦记上了,那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只要插手进来,帮其中一方,势必会被另一方惦记着。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宗柔想着,露出微笑,独自到书房提笔速写,不多时张玄枭从屋顶通风口里飞出。
入冬以来,抱犊寨也只有正午阳光明媚时雾气消解,其他夜间、早晚时间都有雾气弥漫,边缘栽植的茂密松柏林子已通体染白,结下厚厚一层雾凇。
只是地上未有积雪,黑黄一片,不怎么应景。
张玄枭扑扇翅膀,直直落入淮阴庙中,停在周七面前的桌子上。
新的庙祝曹秀才耐不住这里清闲,天一亮就跑到抱犊寨跟着其他人学习‘皇天太极真言印法’,只留下周七,和周七选下的道童黄四郎。
选黄四郎也简单,佃户家庭结构普遍稳定,多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稳定的有些残酷。
黄家比较凄苦,父母连生九胎到现在生不动了,勉强拉扯着六个儿子。
黄四郎脸圆圆的,平日行举有些憨直,周七就选成道童留在身边。
现在黄四郎就在偏殿擦拭神像,每日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十分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