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有巡抚胡继升、按察司正使何应瑞,有他们统率山西官军、乡勇,自己二哥应能按计划吃掉山西。
周七目光落在地图上细细审视,衡量夜中飞行时观察的地势高低走向,心中就有了主意:“新的大名兵备道已经南下,打完这一仗我会除掉他,腾出大名兵备一职,到时候由胡继升举荐,兴许你能就任大名兵备。”
孙元化现在是以举人身份出仕,西学党、胡继升、孙承宗一同背书,超擢任用为兵部六品主事,负责真定车营编训工作。
兵部主事只是加衔,给他积累经验、功勋才是本意,不出预料的话,孙承宗会找个理由把孙元化收拢到手下,协助编训辽西新军。
不去论功勋、资历,胡继升眼前举荐孙元化担任大名兵备,与孙承宗的规划有冲突。
孙元化迟疑:“至尊,就怕孙高阳从中阻挠。”
“他没时间阻挠,胡继升举荐你时,这大名兵备就非你不可。”
周七目光依旧落在地图上,脑海中却是详细的卫辉府城汲县周边的地势、山川走向,张士佩联营三十里,在汲县城北山区扎营,背依清水河。
而河南巡抚张我续的主力部队集结,围绕在新乡一带,前哨营地与张士佩边缘营地相隔不到二十里;胡继升所部的真定巡按标营、车营、大名兵备麾下两营驻屯在汲县东边的淇门镇,恰好在清水河下游。
算起来,张我续、胡继升一西一东已将张士佩部堵住。犹如常山蛇阵,张士佩不管向西还是向东突围,另一边自然会发动侧击。
北边是山地,南边是汲县城池,张士佩的确是陷入绝境,没法再跑。
卫辉府、西边的怀庆府都在黄河北岸,凡是黄河北岸都在自己规划的版图内。
这两个府有个古名,叫做河内。
“派人将这封信送入张士佩手中。”
周七细细验证兵力、地形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筒递给孙元化,孙元化当即去找合适人选。
胡继升一地巡按,亲自统兵自然是不需要监军的,兼并大名兵备留下的两营兵马后,还是没有监军。不管巡按,还是兵备正使、副使,往往大军集结,这些人才是监军人选,哪有给监军派监军的说法?
就任山西巡抚后,新的接替者还未就任,至今也无监军。
没有监军,与张士佩部又同享清水河,自然存在一些交流渠道。
比如现在,入夜之后总有一些奸商能从淇门镇船运出发,躲过胡继升设置的巡哨,将一船船粮食卖出高价来。
天色渐亮,胡继升惊醒后却精神萎靡、恍惚,已不能理事。
他还不知周七已来营中,使人传唤孙元化,仅仅一夜未见,胡继升仿佛苍老了十余岁。
孙元化及许多军吏、大名兵备名下的两营军吏也在,就听胡继升说:“老夫常思报国之事,只恨天不假年寿数将尽。昨夜梦见太祖皇帝召见,自思深负国恩不由心生惶惶,恐怕时日无久。为国家社稷稳固、为黎民安康,也为诸公前程计较,老朽这才邀结诸公前来托付后事。”
喘着气,胡继升说:“山西有失,本该由何应瑞就近入晋接掌大局,却让我老朽之人横刀夺之,陷之于绝境。他这才负气出兵山西,意在报国,也意在求取生路。混元教之壮大,责在胡、何、冯、徐四人,非何应瑞一人之失。此案我已书写明白,并推举何应瑞,望朝廷能许他戴罪立功。并有送呈孙高阳之绝笔,还望加急送往京中,免得贻误大事。”
“妖贼张士佩所部已被封困于此,待其粮尽,不难图也。真定已反,我军中将士多籍贯在此,担忧父老妻儿无心恋战。因而在我之后,还望初阳带着他们打回真定,使之能上报朝廷恩德,下能家庭团圆。”
孙元化也是伤怀不已,连连点头应着,接住胡继升颤巍巍递来的书信、奏疏,见都无漆印,心中疑虑尽去,更感伤心。
胡继升也没撑多久,该说的说完,就因心病死在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