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荥泽渡口两岸赤旗招展,船只往来已有两日,张士佩亲自殿后,见追兵丧胆,才领着断后部队渡河。
自夜袭攻破集结新乡的河南三万余大军后,张士佩不做耽误,当即率领部众向渡口急行军。
此处原本是给新乡大营运输补给的渡口,因张我续猝然战死,河南兵马溃败收缩新乡城中没有主事人,导致渡口处船只、物资未能及时撤离、焚毁,白白便宜了远道而来的张士佩。
谁都清楚放任张士佩部渡河,进入河南腹心区域后会引发多大的灾难。
可溃败退守在新乡的残余军队自守尚且困难,更别说主动出击拖住张士佩。只能目送张士佩南下,又害怕追责,就做出追击的姿态,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张士佩从容南渡,进入毫无防备的河南腹地。
自夜袭至今不过六天,当一双脚踩在黄河南岸沙质土壤地面上,张士佩才彻底放松下来。
从此天空凭鸟飞,海阔任鱼游。
他召集主要将校开始会议,立刻有托儿站出来挑动话题。
“大将军,弟兄们还是想不明白,为啥放着潞王府不打?”
那可是数百万金银财富,挟大胜之势,兴许可以强攻打破汲县,夺下这滔天富贵。
数百万金银作为军资,只要有钱,就有无数想要卖命的壮士,还有许多自己带着兵器、马匹、物资追着来卖钱的商人。
只要有钱,就有一切。
譬如徐鸿儒,这段时间驻屯济宁整编部队,无数钱粮泼洒出去,整个济宁犹如一座大军营。
肯花钱,有订单,那就有产量。
市场经济下,皇明朝廷那点可怜的封锁力度根本挡不住两淮、江南士绅、商人追逐财富的热情。
红巾军进犯江南,倒霉的是大家,又不是自己一人。
自己不挣这个钱,自然有别人来挣。
甚至红巾军打到江南,会不会拿着自己卖的刀剑来杀自己?
开什么玩笑,红巾军要杀人,杀的也是不认识的豪商,怎么会杀熟人?
钱花到位,甚至连补给军需都不用操心,自有人会把粮秣运输到指定的地方。
钱就是这么的宏伟,宛若鬼神之力。
张士佩所部上下跳出包围圈,即将进入广袤富饶的河南平原,依旧有很多人无法释怀,对潞王府的财富念念不忘。
这一切自然被张士佩看在眼里,不解决这个心病,会对他积累产生不满情绪。
“奉那徐教主的圣谕,我部远离乡土进讨河南,本意是牵扯河南兵马,不使入援山东,为圣教全取山东遮挡这西面的风雨。若无变故,教主破聊城后会派发西征后继之军,以策应我军,如此互为犄角同进同退,自能搅动河南。”
“可教主破聊城后形势大好,又接连破邹县孟府、曲阜孔府,济宁这样的漕运重镇也落入圣教手中。就因这,我西征后继之军被教主挪用在济宁、曲阜,如今济南府迟迟不下,又调去攻掠济南。”
“我等孤军在外被围清水,教主却为南征而秣兵历马。我军已成弃子,此上下皆知,非我诋毁。”
张士佩面前的将领、骨干不是曹州籍贯,就是濮州籍贯,就没几个是徐鸿儒的人。
整个曹濮乡党集团差点被官军一锅炖了,一个个对徐鸿儒能有笑脸才是咄咄怪事。
张士佩口吻中含有怨气,众人听着也舒坦,这才是自己人。
“若是我军就势攻打汲县,能迅速打破,虽有百万金银可换不来粮食、兵员,还是难逃被围堵在卫辉,或败逃回山东的命。若是打不破汲县,咱咱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