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溆便不再多说,只笑了笑。
在媒婆看来,这就是默认,便又道:“听说那姑娘挺厉害,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施老爷还说若是秀才公同意,明儿就能在镇上给他置一处宅子叫他搬出来。你说我这从哪儿入手,才能叫那乡下、姑娘吐口?”
话都说出来才想起对面这个大兜小兜的也是个乡下姑娘,媒婆却没有改口,只是朝她笑笑。
安溆说道:“我觉得这事儿还要看秀才公的意愿,他要是点头了,这事儿别人也管不着啊。”
媒婆笑笑道:“说是这么说,不都传言那家的姑娘厉害吗?她都霸占着人那么长时间了,这也不好抢的。”
“明知道是抢的,为什么还要凑上来呢?”安溆反问。
媒婆看她一脸纯真的,就是单纯好奇一般,也不好跟她一个姑娘计较,只说:“这么年轻的秀才公,谁家不眼红?”
听到这么句话,安溆好笑,不知道此时已经回村的赵成会不会也跟宗徹一般,都成了完美无瑕的香饽饽。
到临河村之后,媒婆要跟路人打听安家居所,安溆说道:“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我给你们指路。”
于是牛车就这么到了安家门口,路上有村人看见安溆坐的这牛车以及牛车上的人好奇,便有人询问的。
媒婆越听越不对劲儿,等看到这姑娘下来,那院子里正做活儿的少年人抬眼看见,赶紧跑出来接,姑娘也跟着进了院子之后,她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来。
“家里没什么好茶,也没有待客的房间,委屈您在这儿坐会儿。”
媒婆尴尬地接过姑娘笑莹莹递过来的茶水,终是忍不住道:“原来你就是那姑娘啊,路上你该提醒我一声的。这,可真是得罪了。”
想她一肩膀扛藕一手拎一个大麻袋,那个“一打十”的传闻应该不假。媒婆的屁股都不敢坐实,就怕这姑娘想到路上她贬损的那些话不乐意了要揍自己一顿。
安溆笑道:“我不是没机会说吗?您稍等会儿,秀才公在看书,我叫他出来你们谈。”
一旁,稻香正坐在小凳子上洗菠菜,忙说道:“小姐,大少爷他刚出门了,说闷,要去山上走走。”
“那我去山上找找。”安溆说着出了门,叫丰年好好招待媒婆和车夫。
看着她走远,媒婆才放松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跟小丫头打听她家的事儿,不过这水里加的什么?还真好喝。
这边安溆刚到山脚,小河的拐弯处,便看到宗徹,不过旁边还有个好像是在跟他拉扯的女孩子。
“小徹。”安溆的声音一响,那姑娘就慌慌张张跑了,随着她跑开,一个荷包落在宗徹脚边的枯草里。
成就还真是男人魅力的一大加持,瞧瞧他最近的桃花运。
安溆走过去,将荷包从草里捡出来,与此同时躲在不远处偷看着这边的女孩子不由紧张地咬紧嘴唇,但看见安大妮没有扔,只是翻看了两下就递向徹哥哥,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幕又让她眼眶通红。
宗徹伸手的意思都没有,皱眉看着安溆道:“我不要,你若喜欢自己收着。”在家里就是四平婶子过去了,说要给他保媒,出来又有个女人跟过来,宗徹已经烦不胜烦。
“这应该是人家亲手绣出来的,你不要也不能扔在这里,万一被心思不好的人捡去,会有麻烦吧?”
宗徹眉头皱得更紧,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听见过她说是有点喜欢他。有人给自己送荷包,她就这么平静,那喜欢就能去得这么快?
“跟我没关系。”他冷声,转身就走。
安溆不急不慢地跟上,说道:“对了,我来找你也是这样的事。”
宗徹心口猛地一悸,她不会是要重提他们之间的事吧?这次他就不说那些担心她会泥足深陷的话了。
安溆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心里转着如此自恋的想法,说道:“新安镇上的一个媒婆有个亲事要跟你提提,我路上遇到了,正在家里呢。”
“什么?”宗徹猛地停下脚步,问道:“什么媒婆亲事?”
安溆就说了,宗徹脸色黑沉,身上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感觉,她忙道:“你要是不同意,婉拒了便是。”
宗徹突然很生气,“我不可能娶这家那家的女儿,你为什么还把媒婆带回家?你不、可你也是以我姐自居,要是安翀中了秀才,你会这么对他的亲事漠不关心吗?”
安溆惊呆了,她第一次对以前给这个少年的评价有了怀疑,皱眉说道:“你这是怪我了?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宗徹十分厌恶无法控制情绪的自己,半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不让你喜欢我,你对我便一点儿都不亲了。
两人气氛僵持地回到家,宗徹还是去跟媒婆谈了谈,只说立业之前没有娶妻的打算。
媒婆看了看回家后就不发一语在那边做饭的安姑娘,看着那刀剁在肉上的力度,心里一阵阵儿发怵,秀才公不同意,她反而深深松了口气,告辞后手脚麻溜地便离开安家。
再也不给这宗秀才说亲了她。
中午吃的是炸藕夹,酥脆多汁,美食修复了安溆的心情,饭后就用家里的干竹子开始做打碎甘蔗的工具。
她想做蔗糖,用工具提升效率是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问题,不然在如今想从糖上大赚一笔,不大可能。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从这天起,她心里对宗徹的隔阂更深。
之前至多是出于不是亲姐弟不能再如以前无意识喜欢时,对他那般亲密照顾,现在却是因为对方初露的那种“推卸责任”的渣男性格,本能地不想和这种人多亲近。
她是在做好工具,雇了方伯的车去朝阳县接赵成和他奶奶时才想明白这么个道理,前世能与重生女那种性格之人做夫妻的男主,能是什么本性上不错的好人吗?
自己还是被脸误了,好在醒悟地还不算晚,没有陷得更深去。
宗徹不知道安溆所想,但他极其敏锐,自然感觉得到从那天他发火说了那么几句话之后,他们之间的隔膜已经渐渐厚重起来。
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很大可能会在自己去考乡试之后,一点点疏离成见面只有几句话客套话的那种陌生人。
------题外话------
彻底凉凉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