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之前,董卓朝卫琤躬身作揖,说道:“仲道之才,犹如隐龙潜渊,无论洛阳事态如何,吾必不忘今日一叙,他日若是能再相见,吾必与仲道把酒言欢,今日且辞了。”
卫琤正聊得开心呢,从董卓嘴里,他了解到了很多这个时代的趣事,比如西域商人会从大汉进购大量的锦绣、丝绸、陶瓷、茶叶和药材;还知道经常会有僧人东渡传教,而这些僧人是喝酒吃肉的,还喜欢女人……不想董卓说走就走,自己想要请他留下来吃个便饭都拦不住。
亲自将董卓送到山下,卫琤突然觉得这个老小子人挺不错的,为人处世豪爽大气,与人说话从不遮遮掩掩,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跟他聊这么久。
犹豫了一下,卫琤最后提醒道:“州牧大人切记,这天下终究是大汉的天下。”就算你能霸权一时,终究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后半句卫琤没有明言,希望董卓看过吕不韦的下场后,自己能够领悟。
董卓神色一肃,郑重的抱拳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卫琤见状,放心的笑了笑。
···
且说董卓一行人骑着马在山野中慢行。
手下部将几次欲言又止。
董卓正思索着今日的收获,见状好奇问道:“文才,可是哪里不对,有话便说。”
胡轸(字文才)挠了挠鼻子,说道:“大哥,方才那个村子不简单啊。”
董卓闻言一怔,随即好奇问道:“怎么,如何一个不简单法?”
胡轸直言道:“且说那崖壁,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一些刀劈斧砍的痕迹,我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查看了一番,发现好几颗树上都有箭痕,石头上也有火烧的痕迹。”
“哦?”董卓眉心微蹙。
胡轸再说道:“还有就是,那些村民身上的衣裳和佩剑,方才等候大哥的时候,我见一个村民提着剑利落的砍下一截树干,那村民一看就是不懂武之人,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柄剑足够锋利,锋利到削铁如泥的程度,否则那么粗的树干,不可能那么轻易削落下来的。”
“还有更神奇的是他们的衣裳,就刚刚送大哥下来的那个少年,我见他从一颗荆楸旁走过,那枝干上的尖刺划过他的裤腿,竟然毫发无损,你说奇不奇怪?那玩意儿的硬刺可不简单,以前咱们练兵的时候,我就经常被划得遍体鳞伤,普通衣裳一勾就破,怎么可能完好。”
董卓神色一动,微微颔首,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少年身上的衣服确实挺奇特,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想,他手肘关节以及周身要害之处,似乎都微微隆起,难道是穿了内甲?”
胡轸摇了摇头,说道:“绝对不可能,若是穿了内甲,他行动起来不可能那么轻便,方才大哥也看到了,他轻易就从绳梯上翻了下来,若是穿了内甲,肯定活动不开的。”
董卓捻须颔首,浓眉渐渐展开,接着释然一笑,道:“如此也是正常,文才没见过卫琤此人,不知道他的本事,回头找个机会再来叨唠一番,届时顺便打听一下便是。”
“哦,看来大哥今日收获不错!”胡轸忙问道。
董卓哈哈笑道:“确实有点收获,仲道此人并无与我虚与委蛇,谈起洛阳局势也给了我建议……哦,对了,文才可看过一本叫做吕不韦的传记?”
胡轸愣了愣,摇头说道:“传记没看过,但我知道吕不韦是个能人。”
董卓闻言,急忙问道:“你知道吕不韦?快,与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轸回忆一下,一脸羡慕的说道:“他可太厉害了,他先是把质子异人送回秦国,异人当了大王,便封他为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后,他还睡了异人的女人,逼着朝臣们拥立他的儿子当皇帝,呃,也有人说皇帝不是他生的,他只是跟皇帝的老娘有一腿。
神奇的是,后来皇帝还真叫他仲父了,这不就是妥妥的太上皇吗,反正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吾辈男儿的楷模,我胡某人凭生最佩服这样的牛人了,哈哈哈。”
“竟有此事!”董卓吓了一跳。
我滴个乖乖,卫仲道是什么意思?
让我董某人看这么一个人的传记,是要我学他……啧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可是,为什么突然有种心动的感觉呢!
董卓按住疯狂跳动的胸口,睡皇帝的女人,让皇帝叫自己仲父,号令群臣,莫敢不从……我,我也能做到吗?
“大哥,你脸怎么那么红,没事吧?”见董卓涨红了脸,胡轸在一旁问道。
董卓回过神来,一脸尴尬的说道:“没事,就是,咳咳,对了,吾儿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吗?”
胡轸应道:“牛兄弟领着一千人先过了大河,约定在芒山汇聚,他已经命令胡赤儿乔庄商贩进入洛阳城打探消息,想必也就这一两日了,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董卓浓眉微蹙,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过河吧,先与吾儿汇集一处,若是所料不差,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吧,到时候洛阳城大乱,我们刚好能看一出好戏。”
胡轸作为董卓心腹,自然是知道卫琤那个‘预言’的,此时见董卓说得言之凿凿,还以为董卓在卫琤那里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
于是,他担忧的问道:“大哥,倘若那何进真的死了,那这天下依旧是阉人的天下,我们也只是如从前一般,只能在西凉偏安一隅,这样的戏有甚好看的?”
董卓神秘一笑,道:“文才啊文才,这就是你我与仲道贤侄之间的差距,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吕不韦救了异人,异人就封他为相国,如今何进就要与阉人拼个你死我活,不止洛阳会大乱,天子必然也有危险,若是我刚好出现,救了天子呢!”
胡轸大惊失色:“这,这……”
董卓眼里闪过一丝渴望,沉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何进凭什么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