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十王皆惊。
那生死簿乃先天灵宝冥书所化,寻常笔墨皆不可沾染,唯有厚土所赐的勾魂笔方可勾画。
若无勾魂笔,地府将如何运作?
十王也顾不得威仪了,慌忙伏地寻觅,一众鬼差个个将头贴在地面,恨不得拿眼珠子下来,滚上一滚……
却听白岳怯怯的说了一句:
“小的该死,方才只顾着抢救生死簿,却没来得及拾那勾魂笔,竟被通背猿猴那厮夺了去……”
听到这话,众人如遭雷击,阎罗王惊道:
“你看清楚了?”
白岳缩了缩脖子,低声道:
“就是他来……”
阎罗王身子晃了晃,扶着柱子站起身来,朝另九王道:
“此事,我等须速速拜请地藏王菩萨!”
九王皆无二话,阎罗王又说:
“你倒是机灵,还知道护着生死簿……今日有功无过,可擢升一级,这便去喝孟婆汤吧!”
又喝孟婆汤,你们幽冥界就这么穷吗?
白岳伏地哭道:
“大王,这赏赐小的万万不敢领受,今日我等两个勾死人去的花果山,可那通背猿猴凶残至极,到了城门口忽然醒转,不由分说便将我那兄弟捣作飞灰!太惨了,太惨了啊……”
阎罗王回过头来,厉声道:
“确有此事?”
判官已摸出一叠文书,翻开看了一眼,躬身道:
“禀大王,那勾死人确已灰飞烟灭!”
方才通背猿猴撒泼时,尚且知道留手,一众鬼差只受了些皮外伤,十殿阎君也只衣冠不整,面目狼狈而已,阎罗王还道此猴野归野,到底是得道真仙,手底下也还有轻重,殊不知他早杀人了?
此时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妖猴尔敢如此欺我?”
白岳扑过去抱住阎罗王的裤脚,嚎啕大哭:
“大王,小的不要这封赏了……惟愿大王主持公道,替我那兄弟报仇雪恨……兄弟啊,你死得太惨了!此事须怪我,若不是我将这劳什子套那妖猴,你也不会死啊……如今那妖猴逍遥自在,你却已灰飞烟灭,兄弟还有何面目苟活于……”
他这一哭,阎罗王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说什么“妖猴逍遥自在”,意思本王没本事留下他吗?
阎罗王一跺脚,白岳顿时脱手滚出。
亏得他气息悠长,翻滚间犹自嚎啕不止,声声泣血。
“闭嘴,嚎什么丧?本王自有决断!”
一声断喝,白岳立即收声,却还趴在地上不住抽泣,显然伤心已极。
一众鬼差见了,也不由心生凄凄。
阎罗王沉声道:
“妖猴辱我太甚,先杀鬼使,又闹森罗,更伤我诸王,夺我神器,妄图强销名号,使我地府不安……如此行径,我辈必起劾章,奏闻上天,诸王可愿同去翠云宫,拜请地藏王菩萨?”
九王皆有同仇敌忾之心,闻言齐齐应道:
“正该如此,便伏乞调遣神兵,速速收降此妖,以正阴阳!”
白岳哭泣上前:
“大王开恩,可愿带小的同去?”
阎罗王嘴角抽搐,骂道:
“你去干什么,佛前嚎啕成何体统……滚去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