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侯惇这个人有个比军事上不足还致命的缺点——
此人性格刚毅却极其清廉简朴,不治产业,自己得到的财务等风头过了就全分给手下,这种行为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很容易对曹军的基层体系造成巨大的破坏。
曹操当年在雒阳北部尉上犯病吃过亏,之后痛改前非,从顿丘令开始摸爬滚打,不再凭借年少时刻的热血和抱负过活,这才渐渐组建出了这支虽然奇葩但是战斗力确实极其强悍的大军。
他之前曾经多次暗示夏侯惇千万要改改自己的毛病,千万不要我行我素,一定要明白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夏侯惇依然坚持己见。曹操也不明白他这种名门之后为什么会跟一群蝼蚁一般的屯田兵共情,可现在,曹仁被困江陵,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冒险南征,荆州的战事极其紧张,更需要夏侯惇这样的人物坐镇,但愿一切能格外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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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接到蔡瑁的消息开始就知道这一仗已经接近成功。
他当下毫不犹豫,他立刻通知驻扎石阳的司马孚,说要打大仗,这一仗关系重大,军粮要好好囤积。
但是有个条件,一定要保证自家军士吃饱喝足。
司马孚闻弦知雅意。
他虽然不是关平的亲信手下,可对军中的种种龌龊事已经有相当的见识。
他也毫不避讳,直接明问关平一个问题:
“咱们留几成?”
“三成!”
“这,这只怕不妥。”司马孚皱眉道。
三成只是关平随口说,他也不知道这种事具体要留几成,只能谦虚地问:
“我也觉得太多了,叔达以为如何?”
司马孚是个老实本分人,见关平这么上道,也索性给关平讲述一下这其中的门道:
“按常例,军械留下四成即可,军粮咱们可得留下六成啊。”
“六成!?”关平愣住了,“这么多?”
这特么留六成还打个屁仗,这不是开玩笑吗?
司马孚心道关平也忒没见过世面,索性掰着手指头给关平解释道:
“将军请看,朝廷是按数万人的供应运粮。可将军麾下总有少有勇猛善战的如仲邈一般的好儿郎,他们若是也与其他兵卒一般吃糙米、饮冷水,只怕不愿替将军拼死厮杀。
那些兵卒若是各个吃饱了,肯定也无所事事,不愿拼死搏杀,将军倒不如一直让他们颇为困顿,战胜了让他们劫掠做奖赏,战败了用扣下来的米粮稳定军心,如此方能大获全胜。
啊,当然了,军械要少扣下一点,不然没了兵器,咱们要吃败仗的。”
他生怕关平不信,赶紧道:
“这么多年的仗都是这么打的,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乐将军。
这都是常例,若是将军不肯,只怕如夏侯元让一般遭人记恨啊。”
关平默默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
“这样难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司马孚立刻眉开眼笑:
“这当然有几种方法,我现在说给将军,将军可以自己揣摩一番。”
这位文士洋洋得意地指着远处地正忙碌耕种的士卒道:
“将军手下的兵卒嘛,不妨汰换一些。他们这么喜欢耕种,索性就将他们的军籍隐没,就说他们战死沙场,或者病死军中。
这都是军中惯例,若是有人来查访,将军使些钱财,也就轻轻揭过,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到时候将军得胜时,我再上疏弹劾将军贪渎,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关平:……
还有这样的门道?
要不是司马孚一家都在给曹操做事,关平几乎以为他是大汉纯臣,心向己方。
他早就想着将大量的曹军士卒转入山中,顺带将粮食也尽可能转移进去,极大限度的扩充根据地的战斗潜力,只是他脸皮太薄,之前一直想不到该怎么运作。
没想到司马孚居然主动给自己提供了建议。
他心中怦怦直跳,低声道:
“某在襄阳附近的还缺不少民夫和钱粮,此事全都交给叔达了。
这钱粮叔达可以可自行支配,若是需要护送调度,尽管知会一声便是。
我在夏口那边也有故人,可以保证畅行无碍。”
司马孚眼睛一亮,心中更是欢喜:
“将军放心,效忠大汉先要效忠长官。
以后某跟随将军发财,还得请将军多多照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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