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对乐进还是有点了解。
乐进粗暴狂妄,但跟随曹操作战一辈子,怎么会轻易背叛?
他定是在此地重用这些荆州人养望,又记恨我准备夺了他的大权,所以才故意给我难堪。
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和手下众人饿死,饿死曹丕曹植他也没这胆子。
既然如此……
好,难堪,不就是难堪吗?
“我也明白。昨夜我能逃得性命,还是这些人畏惧朝廷征伐,故意留我商议条件。”夏侯惇把拳头捏的吱嘎吱嘎响,冷笑道,“汝以为,这些人能提出什么条件?”
关平道:
“荆襄之人,做梦都想要南阳,将军应该能明白。”
“南阳。”夏侯惇咂咂嘴,冷笑道,“好大的胃口。”
这些荆州世族只敢凭着山地和汉水跟曹军为难,若是过江,他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曹军。
曹军现在在宛城等地还囤积重兵,樊城正是曹军重地,极其关键。
夏侯惇心中了然,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明说吧,”他冷笑着注视着马良,“尔等想要南阳,对不对?”
马良愤怒的目光投向关平:
“坦之,当时我是敬佩汝忠义才出山辅左乐将军。
怎么,你现在另寻高枝,这么快就把乐将军抛在了脑后?”
关平手按剑柄,叹道:
“季常,此乃国战,不是争权夺利之时,汝等上下其手,令襄阳不宁,让我关平如何心安?”
夏侯惇心中恍然,心道乐进现在居然已经如此胆大包天,此事与反叛何异?
好,等文达增援,救出子孝,我汇聚文达、坦之二军,我不信拿不下汝乐进!
“闲话莫要讲了。”夏侯惇脸色铁青,“马主簿,我就明说了,要什么才能重新供粮?”
马良嘿了一声:“将军果然是爽快人。好,那我就明说了——请将军下令,宛城以南诸军全部撤回北方。
只要将军准允,江陵的曹将军、当阳的二位公子都能吃饱,马某人微言轻,可蔡使君在荆州说一不二,还请将军放心。”
原来如此……
若说这些人拳拳之心为了乐进,夏侯惇当然觉得有蹊跷。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蔡冒那狗贼。
久闻蔡冒在荆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堪称丞相的心腹大患,现在看看果然如此啊。
“蔡使君想要樊城和新野?”
“不错。”马良平静地道。
夏侯惇盘算一番,心道这有什么难的。
蔡冒藏在江中,曹操未必是他的对手,可他如果上岸有何惧?
去年曹军南下,刘备一触即溃,根本不敢抵挡,夏侯惇就不信蔡冒的战力在刘备之上。
“好。我同意,不过本将还想问一句——乐将军,不想反吧?”
马良肃然道:
“乐将军乃大汉纯臣,何谈反叛?”
大汉纯臣!
大汉纯臣在夏侯惇这边可不是什么好话。
他仔细盘算一番,想来乐进也不敢造反,到时候用李通假借救荆州之名将其收押送回北方,之后李通囤襄阳,屠尽这些狗贼,蔡冒必然惊恐,要么放弃南阳躲回蔡州,要么恭敬投降。
不管如何,陆地上的蔡冒都好对付。
嘶,不过这还有一个难点。
收押乐进之后,李通如何退回江北?
这些荆州人如果伙同蔡冒占据汉水,倒是让李通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了。
盘算许久,夏侯惇缓缓颔首:
“我可以答应蔡使君。但这南阳还是大汉的天是不是?”
“不错。”马良平静地道,“永远是大汉的天。”
“好,既然是大汉的天,孙刘贼众难平,我留一军在樊城都督粮草水军,专司讨贼,应该使得?”
马良虎着脸:
“将军是不是没听明白蔡使君的意思?蔡使君说,宛城以南,不劳北人驻军!”
“不是北人就行?”
“不错。”
“好。”夏侯惇大喝道:“某已表坦之为偏将军,进驻樊城。
他是荆州人,应该符合蔡使君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