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开口说道:“我听闻,长安城中的新罗婢,价格居高不下。”
骆安源点头说道:“二位不妨猜猜,为了买下杏珠,某用了多少铜货?”
见周钧和杨钊皆在思索,骆安源也未打算再卖关子,只是举了三根指头。
杨钊见状,不由咋舌道:“三十贯?不便宜啊。”
骆安源笑着说道:“什么三十贯,是三百贯!”
杨钊闻言,口中的酒险些喷了出来:“三百贯?!这么多钱,抵得上长安的两套宅子了!”
比起杨钊的吃惊,身为奴牙郎的周钧,倒是没什么异色。
一位样貌、品性上佳的新罗婢,只要教会她大唐官话,再教些礼仪文化,在长安城中绝对是炙手可热,一旦出现在中市里,少说也要三五百贯。
骆安源此时说道:“那日循职过市,无意间瞧见了杏珠,心动之下,便取了平日里的积蓄,与他人竞价间将其买下。”
杨钊先是看了眼骆安源,又看了眼杏珠,接着吃下一杯酒,低头叹道:“这钱啊,可真是个好东西。”
“钊年少时,曾至长安游历,因为身无分文,又无亲无依,受尽了白目。”
“此次,受了章仇司马的引荐,从蜀地出发,携重礼入了长安。”
“一路上,将那价值百万的蜀地财货,上下打点出去,他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周钧听着,心中明了。
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欲交好杨家,并让杨钊带着大批蜀地的财富,赠给了杨家姐妹。
杨钊也因此得了杨家姐妹的器重,被推荐给了李隆基,做了右金吾卫的兵曹参军。
骆安源宽慰了杨钊几句,又让杏珠取来牙筝,为众人弹了一曲。
这新罗婢,样貌上佳,性格乖巧,就连乐器也奏的颇有模样,周钧见了,也只是感叹。
一曲终了。
眼见日头西沉,天色渐晚,周钧便以宵禁为由,提出改日再聚。
骆安源本还想留周钧在家中住下,见后者态度坚决,只好点头同意,接着便站起身先送杨钊出了门。
周钧则来到骆英才的厢房外,找到了大哥周则。
将周则拉到墙角处,趁着无人注意,周钧将怀中装有行卷文章的匣子,交给了前者。
周则接了匣子,一边听着周钧说话,一边打开仔细看了一番。
心中挣扎之后,周则对周钧说道:“衡才一片好意,为兄心领了,但春闱考校才学,又怎能以此法取巧?”
周钧喝了些酒,又闻得周则这话,心中不由火大,凑近后者沉声喝道:“往年入试的那些举子,又有何人不曾行卷?兄长迂执,只顾着自己清高,难道却忘了虞珺娘?”
听见虞珺娘三字,周则先是一愣,接着长叹一声,接了匣子,只是说道:“衡才教训的是,险些误了大事,此番恩情,为兄当铭记于心。”
见周则收下匣子,周钧便抬腿,向门房走去。
到了门外,周钧却发现,杨钊还没离开,却是绕着自己的那匹乌孙马,一边看着,一边赞叹。
见周钧出来,杨钊兴奋的朝前者问道:“周主事,这乌孙马,可是你的?”
周钧点头道:“是。”
杨钊感慨道:“相马一道,钊小有所成,此乌孙马,无论口齿、胸胁、股脚,皆是绝品。此等品相,某曾经在梓州见过一次,开价便是千金。”
周钧笑了笑,客套了两句。
见周钧翻身上马,逐渐远去,杨钊又羡又妒,口中只是说道:“只恨钊布衾多年,箪瓢屡空。有朝一日,累得万贯,此等靡靡,必尽垂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