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沉默。孔攸:“主家的心思,攸自然明白。王忠嗣和下属的一众将领,都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北藩的数万大军,也是战力冠绝,倘若能将其收入麾下,自然大有裨益。但主家想想,眼下大唐正盛,将士无不忠于朝廷,根本无法说得他们来投,弄得不好,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周钧知晓孔攸说的是实话。
孔攸又说道:“对主家而言,王忠嗣罢官,北藩分崩瓦解,二者都是利大于弊,如今的关键是如何趁着北藩散乱的时候,尽力从其中争取将士。”看书溂
周钧:“所以你才向王忠嗣说了虚报战耗之策?”
孔攸:“我其实并没有说出完整的计策,不过是些只言片语,又语焉不详,王忠嗣当时可能并没有想透。但在长安的大理寺狱中,他受到了不公,自然会改变思路,想方设法为北藩争取一些余地……”
周钧:“此等大事?为何事先没有告与我知?”
孔攸:“这虚报战耗一策,就如结网谋术中的一眼,攸起初也拿不准此计是否会奏效,所以事先没有向主家相告。”
周钧盯着孔攸许久,最终摆手说道:“行了,前事不谈,你且与我说说,这计策究竟是如何施行的?”
孔攸直起身,对周钧说道:“主家,且听我慢慢道来……”
长安城,兴庆宫。
杨玉环坐在折床上,盯着身旁的尹玉,良久未语。
尹玉正拿着城中新出的『白蛇传』话本,看的津津有味,口中还说道:“那日在别苑,离戏台有些远了。有些唱曲听不真切,今日见到话本,才知道那时的一些戏文,却是听岔了。”
杨玉环轻声说道:“那寒宵居士,真是才貌双绝,就连三郎见了她,都顾不上场中的他人,直言要收她入宫。”
尹玉:“居士真是才华横溢,起初我对她心生妒忌,后来也只剩下折服了。”
杨玉环叹道:“确实,玉环从前在宫中只想着享乐欢愉,在看了居士的那些戏本之后,才慢慢对世间痴苦有了感悟。”
说完,杨玉环又念了几句戏文:“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还有那首诗,当初西湖成花烛,望与君是永相随,不料美梦难久长,过眼烟云尽虚伪……”
尹玉对杨玉环说道:“从前与玉环娘子在一起的时候,娘子只爱音律和舞蹈,后来有了居士的那些戏本。娘子无论言行举止,都与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或许就是佛家中所说的渐悟了。”
杨玉环:“这般说起来,我应该当面向居士道一声谢。”..
尹玉想起一事,不禁叹道:“居士她曾说自己是孤鸾之命,真是可怜。”
杨玉环看向尹玉说道:“你别总担心别人,闲暇之余也想想自己。”
尹玉:“我?我怎么了?”
杨玉环:“你与那周钧聚少离多,万一他在外面移情别恋……”
尹玉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从月牙凳上跳起来喊道:“他才不会那样做!”
杨玉环:“你还嘴硬?去年周钧回到长安,满打满算,你们二人也不过只在灞川中相会了数天,之后便再无机会能说上话……”
尹玉挺着腰打断了杨玉环:“谁说我们只在灞川中见过?上元节那晚,我和二郎在花萼相辉楼中也见了面,说了话!”
杨玉环心中一紧,沉默片刻,最后微微一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