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中京的官道上。
一大队车马，正有条不紊的走着。
处于最中间的，则是一座特殊的马车，足足由十匹上好的汗血宝马作为拉力，光是轮子就有八对十六只。
整个马车，就宛如一座小型宫殿一般，且极为沉重，甚至在已经不知道被压了多少年的官道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
它所过之处，几乎把官道占据了一大半距离，来往车马都得就地选择绕行。
这赫然便是正德皇帝的队伍。
不过他的座驾并不是最中间宫殿般的马车，而是距离马车最近的，一座稍小一些，较为华丽的马车。
马车内，朱烈虽然手中拿着道书，小口的抿着侍女倒的茶，但心思明显不在书上。
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往身后不远处的巨大马车上瞟。
“嗤！”
“我说陛下，你能不能别看了，那位龙神跑不了，再说了，他老人家若想你，你看着又有什么用？”
“啧啧，你看你眼珠子都恨不得镶嵌在那马车里，别看了你看了，你倒不如给臣弟说说，龙神给你啥仙缘了，我怎么见你没啥变化啊。”
淮南王也在马车中、居然并未被处死，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朱烈闻言，扭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淮南王、道：“你最好少说几句话，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犯上作乱，攻击禁卫军、围攻朕，虽然未曾得逞，但把你淮南王府上下全部诛杀，却也足够了。”
淮南王撇了撇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继续道：“我说老大，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兄弟，你还真舍得杀死我啊，再说了，我又没有把你怎么着，不就是杀了些侍卫么。”
“还有，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沉迷仙道，枉送了大明千年的基业么。这些年来我都上书劝过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臣弟真要想杀你、几年前你来这边寻仙的时候我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淮南王的话，让朱烈沉默起来，此话不假，这也是朱烈没有杀淮南王的因由。
一来这是自己唯一的弟弟，自小兄弟俩关系很好，这也是他放心大胆的来淮南王属地寻仙的原因所在。
眼下乾坤将变，皇室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区域的统治权，一半以上的诸侯听调不听宣，所以淮南王属地，可以说算是他们老朱家最后的立身根本了。
当然、这个弟弟偶尔也会抽风，没个正形。就如同这次的逼宫造反，其实前几年这货还以死明柬过一次，要多不靠谱就有多么不靠谱。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次你做的太过火了，哪怕朕不舍杀你，但宗人府也不会放过你。淮南王的属地和王位，朕自会收回来。日后你就做个闲散的王爷吧。”
朱烈沉声说道。
淮南王撇了撇嘴，耸耸肩膀，道：“你说啥就是啥了，本身这破属地我也不想要。我之前都申请过多少次了，想要回中京，让你打理这破属地，你就是不同意。”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
“说实在的，我是真没有想到，那姑射山中居然真有仙缘，简直无法想象。这些年来我也曾多次到访姑射山求仙拜佛，怎就没有发现呢？”
朱烈冷冷一笑：“仙缘者，有缘者得之。这无上的机缘，真若如此轻易得到，那我老朱家千年来所获仙缘，又岂止是只此一次？”
“你德行不够，还妄想仙缘临身？可笑！”
淮南王不服，小声嘀咕着说道：“就跟你真有啥德行似的，咱大明在你的统治下，都快亡国了。”
这家伙就是这个性格，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顾忌，反正也不会被处死。
只是这一次，朱烈的脸却完全沉了下来，怒气上涌，恶狠狠的看着淮南王，压低声音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不成？”
旁边的侍女，欲哭无泪，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压低了三分。
“好吧好吧！”
“臣弟错了，不说了好吧。”
“不过那仙缘，还有那龙神所说的话，老大你还真信吗？”
“虽然仙缘难的，但它出现的也太过巧合了。时值我大明风雨飘摇之际，南蛮入侵，太子登基……说起来、咱那侄子可真大胆啊，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淮南王摇头晃脑，最终目光定定的看向了朱烈，最终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陛下，咱大明，经不起一次巫蛊之乱了啊。”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也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郑重无比。
巫蛊之乱！
五百年前，一位大明皇朝的老祖轻信巫师蛊虫之道，甚至认为可以以此而长生不老。
为探究巫蛊之道，甚至不惜在全国各地掀起活人祭祀、活人实验的问题，搞得民怨沸腾，百姓生不如死。
更甚至为了有充足的银子以支持自己的研究，还搞了个生辰纲出来，那时候的大明差点分崩离析。
朱烈自然是知晓这一点的。
不过他并未直接回答淮南王的话，而是反问道：“姑射山上，那一息之间，春暖花开可有假？”
“陛下的人与孤王的人，近乎万余，都看到了。这不是戏法，也不是幻觉，不曾作假。”
“那百米巨蛇，头顶独角，鳞片如圆桌、眼睛如马车，呼吸之间，风雨雷霆环绕，可有假？”
“雷霆坠落，周围三百二十余人被雷击传到之力而死。数万人亲眼目睹，更有山巅巨石焦黑，土地化为灰黑，这做不得假。”
“那雷霆、风雨、春暖花开、可有人间之力所为？”
“人间不得，唯有仙神之力方可办到。”
二人一问一答，简单的几句话，却已经肯定了心中所想。
姑射山上，那所谓的龙神，定是仙缘、即使不是仙缘，却也所差不多。
朱烈缓缓地吸了口气，再次说道；“既如此，何来巫蛊之乱一说？”
淮南王也点点头，似乎十分同意一般，道：“既然陛下心中所想，已认定那就是我老朱家的仙缘，那位龙神更言其与我老朱家有一点因果未曾解决。那为何不肯直接求龙神降下法力，以解大明之困？反而兴师动众的求龙神一起返回中京呢？”
“虽然龙神曾言，不可求长生之道，不可提过分要求。但以这位存在的力量，解决一些凡人王朝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淮南王确实不解。
前些日，龙神曾问朱烈有何要求，但朱烈却未曾回答，只是希望龙神可以与他一起返回中京，可以与他一起去看看老朱家的天下。
龙神虽然应允，但在淮南王看来，朱烈还不如直接提一个不太离谱的要求比较好。
比如直接灭了那蛮族什么的。
“你不懂！”
朱烈摇了摇头，却没说为何不懂，只是重新看向了身后巨大的马车，语气沉重意有所指的继续道：“朕以为，仙神开山断河，亦或者飞临虚空。但…控制风雨雷霆，逆转生死阴阳……”
“他太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