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拯本来还想好好吃次席,结果跟紫微帝君聊了聊,直接就没精神了。
那只羊脂瓶被他收在了储物法宝中。
散席后,周拯悄悄去了青山城,买了两箱啤酒、买了点凉菜,带去了冯不归驻扎的基地。
已经是副局级领导的冯不归,推掉了两三个小会,在仓库角落支了张桌子,两人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
不多时,周拯去了一旁的拳击台,将自己压制成凡人的力道,一拳一拳地击打沙包。
他浑身肌肉微微鼓胀,沙袋在不断上扬。
不远处跑来两名年轻队员,提着大包小包的熟食,在冯局面前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也不敢多问什么,转身跑远。
砰的一声,周拯一时没能控制住力道,沙袋直接炸散,一蓬蓬白沙向后炸散。
“有心事?”
冯不归轻声问着。
周拯讪笑了声,钻出栏绳,坐回了自己的小马扎,开始喝闷酒。
“没什么,只是心气儿不畅罢了。”
“我不是听说,打了个大胜仗吗?”冯不归笑道,“还说是去火星那边打的,以少胜多,斩大妖数百,大家传的可带劲了。”
“是吗?”
周拯想了想,确实没让大家封锁消息。
他抓了個辣鸭脖啃着,吃的津津有味。
冯不归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周拯这是怎么了,一会看起来心事重重,一会又跟没事人一样。
这是压力太大,精神状态起伏不定?
“小周你是遇到什么犹豫不定的事了吗?”冯不归挑了挑粗短的眉毛,胸肌配合着跳了跳,“咱现在可是资深的业余心理咨询师啊,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可以说你有一个朋友嘛。”
“嗯,我有一个朋友……”
周拯丢下啃了一半的鸭脖,嘀咕道:“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哈哈哈,那你就说说自己烦心什么啊。”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周拯啧了声,“明明知道这对我女朋友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但还是不太想她离开我身边,又想着,如果所谓的大局为重,就要凌驾于我们个人感情上,还要让我们的感情掺杂这些,是不是……我太没用了?”
“谁啊?敖莹?”
“不然还能有谁?”
“不是还有个百花仙子吗?”
“冯队你听谁说的?”
“啊,没事没事,我想想哈。”
冯不归打了个哈哈,仔细斟酌着周拯的话,啃完两只卤鸡腿,喝半瓶啤酒,方才叹了口气:
“我觉得吧,事情要综合来看,这个不是你有用没用的问题,也不是说为了顾全大局就要牺牲小我。
“你可以问问自己嘛,放心她离开你身边吗?她会出轨吗?还是会有什么危险?
“她如果放弃这次机会,对当前局势影响大吗?对你们以后的发展有影响吗?她会后悔吗?”
周拯仰头喝了杯啤酒,缓缓点头。
冯不归笑道:
“两个人相处其实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这种自身发展和自身感情出现矛盾的时候,作出牺牲的一方会不会后悔至关重要,这会影响到你们今后的关系。
“你们现在是在热恋期,觉得拥有彼此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可从物质世界的角度来说,你们只不过是生理和心理上的伴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环境,不要去破坏这个环境,不然必然会在今后承受代价。
“你想想,如果你们感情遇到问题,吵架了、冷战了,她情绪激动说出一句‘如果当年我没放弃那次机会该多好’,那对你们的感情伤害有多大?”
周拯皱眉看着冯不归,嘀咕道:“冯队你现在不健身,怎么开始搞情感教学了?”
“嘿嘿,喝。”
冯不归笑道:“你心底其实有答案,你挺理性的,只是你性格有个比较明显的缺陷。”
“什么?”
“你在下意识的避免背锅。”
冯不归挑了挑眉,笑道:
“这跟你之前生活工作环境有关,你不想让人埋怨你,所以你经常会表现的有些软弱,然后让对方强硬一些。
“这是你下意识会去布置的陷阱。
“举个不好的例子,你跟敖莹如果因为感情不合分手,你也会下意识地让对方觉得亏欠了你,让对方觉得对不起你,这种人格……不好评价,也挺常见的。
“我带过的年轻人有很多都是这种性格。”
周拯默然。
他仔细回想了自己离开福利院后的人生轨迹。
好像,冯队切中了要害。
“自我感动型人格吗?”周拯轻声问着。
“差不多。”
冯不归笑道:
“不过也不要太在意这些,而且人都是复杂的,是不能被总结归纳的,我们回到正题。
“也不要觉得这种人格不好,他会约束你,守住你的道德底线。
“说回你女朋友这件事……我觉得,你不如就替她拿定主意,替她承担这份压力,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该有的担当。
“明知女人大多数时候比较感性,还将决定权交给对方,本身就绑架了对方,这个不是互相尊重,而是互相占有。”
周拯纳闷道:“不是,冯队你怎么懂这么多?”
冯不归挑了挑眉:“我这么多年巡逻街头,见过了太多人生百态,以前是觉得你还年轻,现在感觉你成熟多了,可以跟你谈谈这些了。”
“抱歉,”周拯目中流露几分歉然。
冯不归摆摆手,笑道:
“这么多年,早就想开了。
“其实是我谢谢你,认识你之前,我就想着找个机会去跟妖魔同归于尽了。
“现在的我就想着,带着我家人和朋友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多帮一些在灾祸中挣扎的人,就像是在这座城市。
“来这里,倒是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
周拯点点头,端起玻璃瓶与冯不归碰了下,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起身振作起精神。
“你干啥去?”
“回去办正事,”周拯笑道,“要对未来有信心。”
冯不归也没拦着,眼睁睁地看着周拯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在那挑了挑眉。
周拯一走,仓库角落安静了下来。
冯不归在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被塑膜封起来的照片,将照片压在了一旁座位上,打开手机放个电影,慢慢消灭这堆熟食和脚边的啤酒。
些许微风吹过,照片轻轻颤动。
抱着羊角辫小姑娘的年轻女人温柔地笑着,背景是阳光明媚的公园。
……
“班长你去哪了,怎么一身酒气?喝酒都不带我!”
“开会,大家过来聚一下。”
周拯刚现身就招呼了一声,正无所事事的肖笙第一个跳了过来。
可能是周拯的嗓门太大了些,让逗留在天府酒店顶层的仙神灵生都聚了过来。
哪吒抱着胳膊站在角落,木吒向前寒暄两句,哪吒破天荒挤了个微笑。
红孩儿刚往沙发上一躺,福伯就拉开了唐三藏大师的房门,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福伯的神情颇为尴尬,但他也没办法,之前被师父喊去当电灯泡,他也不太好拒绝,此刻正琢磨着找个理由离开这‘是非之地’。
敖莹哼着小调跑了出来,一身可爱的粉色睡裙、宛若兔耳朵般的发箍,仿佛让各处都添了几分光彩。
周拯坐在主位,看着肖笙问:“无双还没回来吗?”
“她回师门了,”肖笙笑道,“不是班长你交代给她任务了吗?应该在查案吧。”
周拯点点头,对这般事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看向身旁入座的敖莹,后者有些好奇地看着周拯。
周拯笑道:“你们龙族跟蛟魔王有仇吗?莪是指那种深仇大恨?”
“这个倒是不清楚,”敖莹道,“我这一脉应该是没那么多仇恨的。”
“那就好,”周拯正色道,“现在蛟魔王被关押在寅虎神将那,后面我想把他改造一下,搞成个护星大阵的护阵神兽,你们觉得咋样?”
众人齐齐后仰。
李智勇问:“这般狡诈之徒,似乎不太可信。”
“狡诈归狡诈,我们不给他留什么缝隙不就好了,”周拯笑道,“我看重的是这家伙惜命的那股劲,只要让他蛟在塔在……啊不是,只要让他蛟在阵在,阵破蛟没,由不得他不上心。”
李智勇缓缓点头。
周拯又加了句:“这对于后续计划展开,是有帮助的。”
李智勇心底有些奇怪。
他们两个商量出的计划,应该是仅限于他们两个知晓的绝密,仅会有限度地让紫微帝君、太上老君这般己方重要泰斗级大佬知晓少部分。
李智勇满是疑惑,也不知周拯为何要点这么一下。
但很快,李智勇就发现了原因。
周拯让敖莹拿出了祖龙龙珠。
敖莹张开小嘴,小手摁在平坦的小腹上,轻轻地向上抬举,路过胸口时手掌有一个大幅向前的动作。
随着她手掌抵达嘴边,一颗黯淡的乳白色珠子飘了出来。
各处飘起了晦涩的道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