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所在的温泉套间，客厅玻璃推门之外的大露台。</P>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带着马鹿，待在这里看十和田湖的雪景。</P>
鹿野屋大小姐正在泡汤，他们两个自然不会去打扰，而是选择留守在外。</P>
露台上积着厚雪和寒气，不过两个怪谈都很惬意。</P>
马鹿正面对十和田湖坐着，剪刀手似的前蹄捧着大碗豚骨拉面大快朵颐。</P>
“呦——”</P>
这面汤非常的鲜美，喝下去身体暖洋洋的。</P>
马鹿的身边摆放着一只大碗。</P>
里面盛着热水，以及……小小老头。</P>
斥候脱掉了虚无僧袍，整齐地叠在一边，自身则是仰躺着浸在碗中的热水里，两个胳膊撑在碗沿上，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一方剪裁过的小小毛巾。</P>
他半眯着眼睛，看起来无比舒适。</P>
“阿巴……”</P>
果然，寒冷的冬天看着雪景泡汤是一种享受。</P>
而且，这个大碗用来装自己，大小非常合适！</P>
之后就把这个泡过澡的碗带回家好了。</P>
主人曾言传身教——</P>
做完好事后，适当拿走点好处是完全合理的。</P>
而斥候作为神谷家的一份子，自然也要践行这种家风传统。</P>
老夫既然协助大小姐救了这里的小主人秋道奈寻，不如就她家里带个碗回去当澡盆，留作纪念吧。</P>
“呜唧，呜唧。”</P>
又泡了一会，小小老头向边上的马鹿开口示意。</P>
“呦……”</P>
马鹿眼珠打转，迟钝了一小会才理解斥候前辈的意思。它把吃到一半的豚骨拉面放下，揉着肚子慵懒起身，从边上的火炉提下水壶。</P>
随后小心翼翼沿着斥候前辈泡澡的碗沿倒下去。</P>
“阿巴——”</P>
谢啦。</P>
有点凉掉的水温再次升高，热腾腾的蒸汽驱散寒意，小小老头舒适地瘫软下身体。</P>
随后，又能听到马鹿抱起碗哼哧哼哧吃面的声音了。</P>
“呜唧，呜唧！”小小老头连忙直起身来挥手。</P>
没想到马鹿这家伙个头不大，还挺能吃的。</P>
给老夫也留点啊！</P>
这可是鹿野屋大小姐特意为咱们两个准备的。</P>
我可不能一口都没尝到。</P>
……</P>
温泉街。</P>
古老的街区围绕一条小河而建，近百年的历史风华，随着四季交叠，在这里沉淀出一幅清新质朴，又不失浪漫的奇妙风貌画卷。</P>
石砌的街道，规整的木质房屋，温泉店和复古咖啡厅的楼阁层层叠叠，青黑砖瓦积落白雪。</P>
入夜之后，街边的煤油灯映照出暖色的光亮，旅馆商店的灯火也星星点点，整条温泉街透着一股浓郁的“大正”风格浪漫气息。</P>
盐见女士驾驶汽车，从温泉街的街道穿行而过。</P>
她刚从秋道家的温泉旅馆回来。</P>
跟她过去的两个官方除灵师依旧还待在那边，不过也还有同事留在火车退治的山林之中，作为小队的负责人，她还得回那片山林里记录些信息情报，方便之后写报告用。</P>
时间已经很晚了。</P>
但温泉街这边的街道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漫步，基本都是过来这边观光的游客。</P>
街道不宽，盐见把车速降的很慢。</P>
随后，透过前挡风玻璃，她看见了一道身影正缓步在街边走着。</P>
是一个男青年。</P>
大概也是游客吧，看他的样子对温泉街的街景兴致盎然。</P>
不过那青年只有一个人，同街边那些友人团体、情侣的身影一对比，未免有些孤单。</P>
距离拉近一些，盐见透过车窗一瞥。</P>
“哦？还是个帅气的弟弟。”</P>
那青年看起来也就是大学生的年纪，五官俊朗分明，黑发同肩头都落着雪屑，在街边煤油灯的照射之下倒映微光。</P>
如果不是有公务在身，单身的盐见女士倒是不介意就这样下车邀请对方去街边的酒吧喝一杯，让落单的少年感受一下雪乡的美好。</P>
继续轻踩刹车，盐见女士的车同前方那少年擦身而过。</P>
“等等！”</P>
擦身的瞬间，盐见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用力踩下刹车。</P>
呲！</P>
车胎摩擦着石砌的街道停下来。</P>
盐见放下车窗，探头朝后看去。</P>
那少年已经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看着她，眼里似乎带着友善的笑意，但又闪烁着让人不能忽视的锐利光芒。</P>
“他……”</P>
不会有错的，这个少年是同行。</P>
他应该是个除灵师，而且身上的气息恐怖，起码在刚刚擦身的那一瞬间非常恐怖，让除灵经验都还算老道的盐见女士都感受到了如坠冰窟的惊悚感。</P>
少年站着，挺拔的身影被他身后的商店灯火映照的温暖模糊。</P>
而透过商店橱窗的玻璃反光，盐见看见了少年身边居然有着一道道的鬼影林立！</P>
一道哥特洋裙和一袭紫白襦袢，左右贴在他身侧。</P>
又有高大的白裙身影立在他的身后，以及一道小巧可爱的红白和服身影，拽着他的衣服，站在他跟前。</P>
再边上，又有巨大的黑犬、白色的异兽；拖着鲸鱼尾巴，难分性别的漂亮孩子；背上长有黑色翅膀，脸戴神秘面具的少年……</P>
这些大小不一，形态不同的鬼影，几乎挤满了这一侧的温泉街街区。</P>
“他这不是完全不孤单吗？”盐见女士身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P>
那少年身边的怪谈居然有这么多，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强悍无比。</P>
到底是什么来头？</P>
这这配置，全歼了青森的对策室分部都不是什么难事了吧？</P>
随后就看见那可能是除灵师的少年一掏口袋，抖落翻开一本样式显眼的证件，空着的右手则是竖起食指，抵在口鼻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P>
盐见女士看得分明，那本证件上赫然写着“神谷川”的姓名。</P>
“这位……这位就是鬼神弟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