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车外的侍卫没察觉到车内的变故。
柳若嫄和云子缙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云子缙表情有些阴郁,“你见了太子和敏王,就有说有笑,偏偏对我避之不及,难道我身份低贱,不配跟你做朋友?”
见他眯起眼睛,目光冰寒,透着危险,柳若嫄撇一下嘴,冷声道:“静王殿下,我跟你之间,既无情意也无牵绊,我们刚和离不久,我躲得你远远的是为了避嫌,免得有人说我们藕断丝连。”
云子缙脸上的表情僵了几分,十分不悦道:“藕断丝连不好吗,你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和离之后,你倒是活得洒脱,跟几个男人牵扯不清,却只对我冷漠无情。”
这可恶的小东西,亏他心心念念惦记着她。
白天时刻保护她,夜晚还给她输灵力,结果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是不是他对她太宽容放纵了,才惯得她这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此时女人身上飘散出淡淡的兰花香气,一双眸子乌黑闪亮,隐隐含着一层愠怒。
云子缙的视线掠过她微微扁起的小嘴,心头的火气降了几分。
算了,跟小女人计较什么,哪怕宠她上天,他也宠得起。
柳若嫄见他唇角微微弯起笑意,不知他正想什么,只觉得十分刺眼。
她眸光中散着冷色,“云子缙,我最烦你这种拎不清的人,大婚之夜你弃我于不顾,和离之后又百般纠缠,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是做给谁看?”
云子缙扯一扯嘴角,目光暗沉下来,“你是本王的王妃,和离只是你单方面的意愿,我并未点头答应。”
“是是是,你没点头答应,但和离已成事实,我以后不想被你纠缠。”柳若嫄胸口憋着闷气,只觉得狗男人死皮赖脸,太招人烦了。
云子缙清冷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道:“我想见我的王妃,合乎常理人伦,怎能说是纠缠?”
柳若嫄见他强词夺理,不怒反笑,“好,既然你提起常理人伦,我就来掰一掰这其中的道理。静王到了弱冠之年要奉旨娶亲,满京城挑选了一圈,选中柳尚书府嫡出大小姐。
她年方十七,性子有些愚钝执拗。她在家中不得爹娘疼爱,自幼没得到过多少关爱,原想着嫁入王府后,不图静王喜欢她,只求相敬如宾,给她留一点尊重。
那是她的夫君,要跟她度过一生的男人。她从没见过夫君的真容,却也对他有很多期待。
她心里幻想着,万一他对她有情呢,万一他宠爱他呢,这一生岂不圆满幸福了?
不料新婚之夜静王不进洞房,弃她如破履,故意以此羞辱她。
云子缙,你可知道她那一晚有多么忿恨绝望,宁可用一缕白绫上吊,也不能忍受这般苛难委屈。
她再不得宠,也是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十七年来深居闺中,规规矩矩地活着,从没做过一件恶事。
可你为何要苛待她?
见她上吊不死,就狠心把她赶到冰冷的破屋子里守夜……那是她的新婚之夜,却也是她一生难忘的耻辱!
她的爹娘还有夫君,没对她付出过真心,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你们把她当做傻子,以为可以任意欺凌,她只会默默承受,绝对不会反抗。
但她凭什么一忍再忍,凭什么不能主动提出和离,凭什么要跟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过一辈子?”
柳若嫄神色清冷,说到最后,却是声泪俱下。
想起原主的悲惨命运,又代入自身的不幸遭遇,顿时有如利刃剜心,剧痛无比。
她只觉鼻子一阵酸楚,眼眸里的泪水滚动,顺着脸颊落到衣襟上。
她实在不想跟云子缙掰这个理,较这个真,但实在忍不住,才说出这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