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鄂匆忙离去后,自然是由留下的修恺主持大局了,这趟货物中虽没什么要物,可其价值也不小,若是弃置不管,于地煞门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损失。
方才的壮汉站在树下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恐怕这雨一时半会儿歇不下来,小修,咱怕是要做好在这过夜的准备了。”
此人是地囚星宋鲁达,年近四旬,比修恺要大上些许,平日间与其关系又不差,便称呼得较为随意。
修恺早已瞧过天上的情况,也不乐观,道:“这节骨眼下雨,着实令人无奈,也不知副门主是否回到城中了,晋州的情况更不知如何。”
宋鲁达道:“要不待雨势小些,咱再分出四五人先赶回去?也不过四十余里地,入夜时分左右便能回到城里了。”
修恺闻言后低头琢磨起此举的可行性。
这时一个身板较为瘦弱的中年男子听闻二人的对话内容,立马凑了过来,忙摆手道:“不成!这次的对手不可小觑,否则,门主怎么也不会令我们分散出逃了,万一他们在我们返程路上设伏,而我们还人手分散,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宋鲁达皱眉道:“他们?欸,我说老郑呐,门主来信上不就只写到两个人么?一个‘甄公子’,一个白衣剑客,这两人应是一人罢,而其遮遮掩掩各种算计偷袭的行径,无疑说明其孤身一人且实力有限,若是有小修或是小寒带队,想来他便不敢出来扑腾了。”
原来这瘦弱的中年男子便是郑懿,他和颜丙强在今日早间同从北地归来的修恺一行会合了。
郑懿道:“不,门主也是算准有人在帮他,若非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被耍的团团转了。依我看啊,若是能候来易先生同行,更为稳妥些。”
郑、颜二人在同修恺等人会合后,未待他们将几日间的事一五一十道出,便在众人一言一语的盘问下给拼凑完整了。
宋鲁达稍稍一番考量后,似是说服了自己,却是呢喃道:“这易先生脾气可是随性得很,会否帮咱,还说不定呢。”
郑懿和修恺听闻这番话后,也是一阵沉默,这易先生的古怪脾性,他们也没信心搞定。
宋鲁达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数次后,迟疑了下,又道:“你们说,这帮凶,真会是听澜公子么?”
地煞门的人对听澜公子都不会陌生,听澜公子自也与他们熟识,可这回,他们不免有些担忧这听澜公子不只是与他们熟识,且对他们极为了解。
那日在知客斋地下密室中,堂下六人可把商阙的分析都听进心坎里去了,稍稍细想一番,听澜公子的嫌疑实在不小。
对于听澜公子的底细,地煞门也曾细查过,确实是一孤苦女子,至于听澜公子的机智权谋,他们都是极为信服的,之所以至今还保留几分对听澜公子的信任,则是在其动机上还有所犹疑。
沉默一时的修恺,出声道:“听澜公子虽常为人出谋划策,可是从不参与到江湖纠葛中,于各方江湖人士更是一视同仁,毫不偏颇,不会站边,更不会直接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除非……”
“除非?”郑懿和宋鲁达异口同声道,同时都向修恺凑近了些,以便在噪杂的雨声中听清修恺接下来的言论。
修恺道:“除非受人威逼利诱。”
宋鲁达道:“听澜公子这样朴实度日的人不会被重利所诱,只能是受到性命威胁了。”
郑懿道:“我看听澜公子也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便会轻易妥协的柔弱女子,受到性命要挟的应不是听澜公子自己。”
宋鲁达道:“你是说,对方以听澜公子的学生,或是徐老板、唐老、陆老这些与听澜公子关系亲近之人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听澜公子就范?”
郑懿道:“倒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三言两语间,郑懿和宋鲁达似乎都为听澜公子找到了说辞,如此一来,听澜公子是出于不得已而与他们敌对,他们心里多少也好受些。
修恺再次沉默了,二人的分析,不无道理,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修恺对听澜公子的安危竟起了一丝担忧,他知道她高不可攀,可自打在五年前一睹她的天人之姿后,心中便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了。
此刻的他恨不得长出一对羽翼,穿过狂风暴雨,当面去问问那个人儿。
猛然间,有数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是什么人?”
“这么大的雨还跑得这么疾,这可摔得不轻啊!”
“要不要去看看?”
“喂!修老大!要不要去看看那人?”
雨声不小,可正因如此,大伙儿也可劲儿扯着嗓门说话,生怕他人没注意到道上不远处的一人一骑,到最后,竟有人是在扬声请示修恺是否该去看看情况。
雨声盖过了不少声响,若这些人不叫唤,那边倒在道上的一个白衣男子和一匹灰马,还真难被发现。
修恺张目瞧去,灰马和白衣男子似是摔昏了过去,均不再动弹,见其是尤北向南而来,便打消了心中的一丝疑虑,开口对那侧与之距离较近的人唤道:“去两人看看。”
当即便有两人应道:“欸!好嘞。”
二人是地进星隋吉和地退星隋利两弟兄,戴着本用来遮阳的斗笠,提起各自的水火棍以防不时之需,往倒下的人马行去。
众人百无聊赖之下,也都好奇地看向二人。
只见二人走近之后,先用水火棍探了探地上之人,又听闻传来的几声“兄弟?兄弟?”的叫唤后,却瞧见这二人再无任何动静。
修恺自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见二人此时僵着不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扬声道:“隋吉!隋利!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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