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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以后,杨一清没有马上回家,因为他收到了王守仁的奏疏。
不管外面再怎么热闹,他是不会忘乎所以的,王守仁的奏疏一般都比较重要,他不会仅仅一个祥瑞就给皇帝上折子。
所以为了明天就能让皇帝看到内阁的票拟,杨一清决定先不回家。
恰好,王鏊又看到他离去的身影,意识到方向不对以后,也决定跟着去到内阁。
宫里刚刚大宴,很多人都去休息了,以至于内阁的值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杨一清自己点起蜡烛,结果一不小心还碰翻了摞起来的奏疏。
王鏊跨过门槛,急急说道:“阁老,我来,我来。”
杨一清半弯着腰转头,一看是王鏊便继续捡了,“济之啊,你不必和老夫客气,你比老夫的年纪还大呢。”
王鏊没来得及,于是走到边上扶一扶他,“阁老今日吃酒了吧?怎么独自回到内阁?”
“大夫说最近要忌酒,所以只敬了皇上一杯,醉不了。”杨一清拍了拍奏疏上的灰尘,抬起眼皮说:“离六十越来越近,觉便越睡越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把这些票给拟了,明日一早好给皇上呈送过去。”
“阁老如此辛苦,要爱惜身体啊。”
杨一清坐了下来,缓缓的说:“济之,你看到皇上在紫光阁二层的样子了吗?”
“看到了、”
“皇上是雄才大略的君主,老夫那一刻忽然明白,皇上绝非只是要大明中兴,而是要开拓一个堪比汉唐的盛世王朝。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每每冒出这个念头,也还是会忍不住热血翻涌。”
王鏊听明白了,“难怪阁老会觉得睡不着。”
杨一清算是默认,“济之先回吧,老夫是内阁首揆,陛下的首揆,要对得起首揆二字啊。况且,只是多干一会儿又算的了什么,济之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也是一样的勤政。君主尚且如此,臣子便更加应该了。”
王鏊听后搬了一张凳子坐到旁边,“阁老持廉秉公,殚忠竭力,是为臣楷模。能与阁老同朝为官,是我之幸,朝堂上虽波谲云诡,但鏊愿与阁老同进退,共同辅佐皇上实现抱负。”
杨一清笑着说:“老夫从来就没怀疑过济之的为人与心性,都说过去的刘希贤刚直,你又何尝不是直言之臣?千年历史就如滚滚波涛,奸佞小人总是不停的粉墨登场,你我当此盛世,正应如济之所说,尽心辅佐,以慰天子意。至于是非功过之评,皆不足惧。”
这一刻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加紧密起来。
而后便是眼下的着急的政务了,他们一直聊,一直聊,聊北边的清屯,南边的贸易,河南的反腐,四川的屯垦……聊河套、红薯、马政、官吏、盐法……他们是阁臣,自然面面俱到,而整个天下之务也都在这两位重臣的笔尖划过……
后来,也有人和皇帝禀报,内阁杨、王二人还在值房。
朱厚照沉吟不语,他只默默念了一首词:
东阳四载,但好事、一一为民做了。谈笑半闲风月里,管甚讼庭生草。瓯茗炉香,菜羹淡饭,此外无烦恼。问侯何苦,自饥只要民饱。
犹念甘旨相违,白云万里,不得随昏晓。暂舍苍生归定省,回首又看父老。听得乖崖,交章力荐,道此官员好。且来典宪,中书还二十四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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