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瑞斯叔叔,这不一样。”
胡桃瞪着眼睛反驳道:“首先,他对I号试剂毫无反应,其次,III号指示剂带来的灼烧在自我消退!这说明他身上的恶魔之血并非源生,而是后天接触的……我仔细想过,假如他曾沾染赤眼恶魔浸泡过的湖水,那么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我们必须秉持严谨的——”
“胡闹,你这是在纵容恶魔!”
“可是艾加教育我们要公正,要严谨,不是吗?”胡桃反问。“艾加既不允许我们放过任何一个亵渎者,也不允许我们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您难道不是这样教导我的吗?您今天怎么了?如此偏激……易怒,平时您不是这样啊……”
她依旧一心两用,一边和法瑞斯辩驳,一边配置清洗用的药剂。
没等法瑞斯想好怎么反驳,她就飞快地完成了配置,将一罐冰凉的膏状物涂抹在楚门脸上,尤其是眼睛部位。
几秒后。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递给楚门一块毛巾,后者擦拭干净并睁开眼。
世界久违的清新,除了挥之不去的清亮感之外,一切正常,这感觉就像在太阳穴摸了风油精。
“太棒了,你简直是艾加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楚门由衷地赞叹道。
胡桃显然没被人这样露骨地称颂过,掩嘴偷笑起来,法瑞斯又重重哼了声。
“好了好了,别这么紧张,骑士先生。”楚门扶着椅子站起身。
他示意杰伦收起武器,再温和地笑着,看向法瑞斯。
现在就算他站出去说自己是恶魔,也没几个人会信,双方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沉吟片刻,楚门开口道:“教士长阁下,我记得《净化世间记II卷》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大意说‘赤眼恶魔血如沸腾的岩浆,身如烧红的钢铁,面若狰狞的魔鬼,叫声凄厉似午夜的渡鸦’,这些说法是否属实?”
“吟游诗人道听途说,夸大而已。”他不屑地哼了声,但见胡桃要开口反驳,忙赶在她前面补充道:“不过大概意思是这样,恶魔之血会极大强化人体机能,使强者愈强。十年前,我的导师,即上一任教士长就是死在恶魔手中,他堪比法罗协会的白银武士,奋力一剑只在恶魔身上堪堪切开一条伤口,自己身穿重甲,却被恶魔一爪掏出了心脏。”
“噢……请原谅我提起您的伤心事,愿那位虔诚的教士长在圣园安息……”楚门做悲痛状,紧接着话锋一转,“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有疑问了。考利医生说我被发现时,不仅极其虚弱,而且胸口还插着一把武器……如果我真的是赤眼恶魔,那我的对手应该强到什么样子,竟然能差点杀死我,然后逃走?”
法瑞斯一时语塞,考利医生的确这样说过,但是法瑞斯看到楚门的症状后早把这些东西抛到脑后了。
“的确,我可以作证,我们找到少爷时,他胸口插着一把武器,而且从伤口来看,我和考利医生都一致认为这是他人造成的伤害,而非自残。目睹了这一幕的至少有十人,他们现在都在男爵府上,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逐个调查。”杰伦说道。
“那是什么武器?”法瑞斯不甘心地追问。
“看了你就知道了。”楚门笑笑,摇铃招呼下人。
几分钟后,那一根锥形楞刺被仆人放在托盘里端了上来。
法瑞斯拿起武器看了两眼,又递给胡桃。
少女仔细端详着,又滴了一些东西上去,楞刺尖端仿佛遇见强酸腐蚀,迅速干燥、变黄,并发出强烈的腥臭味。
胡桃用小刀将干燥起卷的木屑刮进溶剂里,又从楚门手上采了几滴血,二者在瓶子里完美混合在一起,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的确沾染过他的血,”她喃喃道,手指轻轻一握,“嘣”的一声,楞刺就断了。
“喏,你瞧,这只是普通的木头……”少女看向法瑞斯。
教士长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他死死盯着断口,似乎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这时楚门的话又飘了过来。
“……话说恶魔之血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自从醒来后,我无法记起以前的事,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短暂的失忆?”胡桃轻叫了一声,“我记得档案里有类似记录,好几名在赤眼恶魔的袭击中幸存下来的人也产生了类似的症状……”
“胡桃!”
法瑞斯重重呵斥道,少女转过脑袋,赌气地嘟了嘟嘴。
她对法瑞斯今天一反常态的偏激十分不满。
另一边楚门倒是激动的想抱着胡桃转一圈再举高高,对方提到的或许是心理创伤引起的短暂失忆,和他情况不同,但不管怎么说,能为他开脱就是好事儿!
法瑞斯不愧是能成为教士长的男人,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将情绪控制下来,接着严肃地看向楚门。
“带我们去事发地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