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当然不敢说实话,就说:“我又不是神仙,哪儿会知道啊?我就是想信口胡诌,吓唬他,谁知道让我给说准了,这才叫歪打正着,没吓死他就算他命大了。”
其实,姚远就是算计好了要吓张顺才。按着常理推想,姚远不是鬼附体,怎么能预测地震呢?
抗抗却想想说:“不对,你要是不知道,那晚地震的时候,你为啥不害怕?还告诉我是余震,你好像啥都知道!”
姚远说:“这是科学老婆,你不懂!我们不处在地震活跃带上,加上历史地震概率推算,咱们这儿不是重点防御地带,有地震也是震不塌房子的小地震,不会有大地震的。”
姚远只能胡解释了,抗抗什么不懂他就说什么。要是换做美美,他还真不见得能忽悠的了她。
抗抗听了就点点头说:“怪不得,你不让我们住防震棚去遭罪,警报响了也不许我出去,原来你早知道没有地震。”
姚远心里这个乐啊,傻老婆就是好糊弄。脸上却装出一脸严肃来说:“对啦,这回明白了?”
可抗抗接着就沉下脸来问了:“你怎么会抱孩子?咱病房里,凡是生头胎的,没一个男的会抱孩子,都得护士过来教。还有,你给摇摇换尿布,我看你手法熟练着呢!”
姚远就摸摸抗抗的头,笑着说:“护士教别人的时候,我不会偷偷学呀?这点小事儿我再看不会,我不真成傻子啦?”
抗抗就笑了,大傻叫大傻,可是比一般人不知聪明多少呢。
她是无论怎样不会知道了,姚远上大学的时候,他妹妹就有孩子了,过了满月回娘家,正赶上姚远大学放暑假,替妹妹照顾了将近一个月小外甥,换尿布的事,早就轻车熟路了。
抗抗就又问:“张顺才都半身不遂了,不能把你咋样了,你为啥还要装傻?”
姚远就严肃了说:“张顺才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矿机的一种势力。在上面乃至全国,现在这种势力还占据着上风和主导地位。张顺才虽然躺在医院里了,以他为代表的这股势力还在呀。他们如果知道我不傻,还是会来找麻烦的。”
抗抗听的似懂非懂,想半天问:“如果他们知道了你不傻,会怎么样?”
姚远说:“那么,我签字的供词就有效,我就会进监狱,甚至被当特务枪毙!”
抗抗吓一哆嗦说:“啊,这么严重啊?那你到底是不是特务啊?”
姚远说:“我当然不是了。”
抗抗问:“你不是为什么还要招供啊?”
姚远就叹口气,半天才说:“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只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傻就行了,包括咱妈。原先张顺才住在那边,随时会偷听咱们说什么,想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真傻了。
所以,我必须连你也得瞒着,要不然,你的表情就会让张顺才看出破绽来。我装不会说话,是因为怕说话多了露馅。咱们得好好留意着,如果那边张顺才回来了,就得千万小心谨慎,你就再不要和我说话了。”
想想就又说:“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让妈知道。她嘴快,好跟人家聊天,外面朋友多,万一哪句话说漏了嘴,那可是真要命的,你知道吗?”
抗抗就严肃了脸,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不告诉妈。”
姚远说:“你自己也要注意你的表情,千万不要和原先有变化,这可关乎着你男人的性命!”
抗抗就有些难过说:“你还不如不让我知道你不傻呢。”
姚远苦笑说:“你怪谁呀?我本来就不想让你知道,可你要生孩子呀,我能继续装傻不管吗?你看出不对来了,非得逼着我晚上看着你,还在厕所那里那么高声质问我为什么装傻?你想过没有,那有多危险?如果当时被别人听到,我的命就让你害丢了!”
抗抗差点就让姚远给吓哭了。这是她最爱的丈夫啊,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差点害死他!她后怕的要死,半天才哆嗦着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再不问你什么了,我就真拿你当傻子对待。对,你就是傻子,你傻了,没有好过来,这几天我是做梦呢!”
姚远就走过去,搂着她说:“好了好了,不怕了,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抱了她好一会儿,抗抗才不哆嗦了。
姚远怕抗抗露馅,用最严厉的话语吓她,也是迫于无奈。
但他的话里,也有一个很大的破绽,只是抗抗没有听出来。
他既然装作不会说话,不想让张顺才知道自己没傻,那天早上又为什么要对张顺才说话?仅仅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那不把自己可以讲话这个事实故意暴露给张顺才,让他更加怀疑自己不傻了吗?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的确知道地震的确切时间,通过精准的预言来暗示张顺才,让他确信,大傻他妈廖淑芬的鬼魂,又回到他身上了,是故意要吓张顺才个半死!
但姚远的基本判断还是正确的。张顺才代表的,是矿机另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在张顺才半身不遂,无法主事之后,仍旧十分活跃。
很快,矿机就有人向上级部门反应,姚远应该就是敌特人员。因为他有一种敌人给他的先进仪器,可以精准地预测地震的具体时间,装神弄鬼,把矿机无产阶级造反派的好领导张顺才同志,给迫害的无法继续坚守革命阵地,住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