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分别带去不同的地方,隔离,并接受进一步的身体检查,然后等待我们的是各种讯问。
等我们被放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因为凯恩残废了,ARF星当局无法接受一个身体残缺的星奴,他的大脑和意识的一部分被得以保留,但他的基因和他的身体被回炉重造了。
我们四个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上了小岛,成功抵达小岛的星奴人数刚好凑齐了32人,我们不必再回炉重造了,这消息是多么激动人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可。
不过我当时还没听到小可的任何消息。我很担心,小可被拉到岸上之后,我们谁都没来得及检查她的身体上有没有伤口,她就被ARF星当局派出的机器人带走了。
她会不会像凯恩一样受伤?残废?回炉重造?担忧如同乌云缠绕在我心头。
我再见到炫蓝的时候的,他依旧是那副样子,头发如刺猬身上的刺一般倔强,笑容如冬阳般温暖。
“你见到小可了吗?”我问炫蓝。
炫蓝摇摇头。
我失落的抬起头来,只见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朝我们走来,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和肩膀上,周身如同镶嵌了一道明亮的光边,她走得离我们更近了一些,掩映在光芒之中的,是她那张美轮美奂的面孔和清澈明亮的双眸。
不管怎样,阳光之下,我们都还活着,真好。那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感觉。
我们想上去拥抱她,但是她却下意识躲开了,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后来我们才知道,因为那些缠绕和围攻她的“水鳗”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她无法接受任何的拥抱和触碰,那会让她立刻陷入那天的噩梦,想到黑黢黢、乌压压一片的“水鳗”如黑色藤蔓缠绕,四处翻滚飘散着血腥味,还有凯恩那被水鳗钻得千疮百孔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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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的故事讲完了,羿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并不了解小可的过去和成长经历。现在的她,就已足够让他心动了。
“羿曦,你问我,以什么身份在为她担心?她救了我们所有人。你说,跨越生死的友情是否有资格为她担心?”
“肖恩,我有点理解,又有点不理解。跨越生死的友情,你难道不希望小可更幸福吗?”
“可是短暂的幸福之后如果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呢?”肖恩望着羿曦漆黑的眼睛。
“为什么不把选择权交到小可手中呢?她的生命是她自己的,她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况且,我们谁都不能预测未来,你怎么能确定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呢?你们不都渴望自由吗?为什么你又要干涉小可的自由呢?”
“羿曦,AMIX星系和ARF星当局对星奴们有各种清规戒律和处罚……”
“这个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只要小可获得自由,这些清规戒律就不起作用了吧?”
“自由?谈何容易?”肖恩无奈的摇摇头,“自由,对你而言不过是自然而然,然而,对星奴而言,可能是奋斗一生,穷尽全力,也无法触碰的奢望。”
肖恩有点头痛,突然觉得跟眼前的羿曦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油盐不进,刚愎自用。
也许因为他们是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面前只隔着一张桌子,却像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一般。
肖恩根本不指望羿曦能理解,羿曦似乎什么都拥有,然而他还想要更多……
羿曦默不作声,靠在灰色的椅背上,目光阴沉沉的,难道他错了吗?
在他的世界中,想要做什么就努力去做,去争取,不要担心未来会怎样,每个人能把控的只有当下,当下做好了,未来才不会后悔。
但他能把他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强加给肖恩吗?
“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羿曦脱口而出。
片刻冰冻般的僵持之后,肖恩开口了,“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羿曦,你不能什么都想要。我给了你选择,如果想修复翊风的基因,那么就离开小可;如果你想继续追小可,那么就别指望ARF星的生物师能修复翊风的基因。”
肖恩咬了咬嘴唇,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他重申他的条件,想结束这场谈话。也许羿曦一直以来习惯于自己制定游戏规则,而这一次,规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房间里飘荡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羿曦身上的肌肉紧绷,他不会屈服的,他不会接受选择题,他习惯制定目标,然后攻克每一个难题。
休格医生在记忆银行里得到了穆尔医生的医学研究成果,那里面会救治翊风的方法也说不定。
至于小可,他没太大把握她究竟怎么想,但人生不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才更令人期待和神往吗?
房间里传来了小可的咳嗽声,羿曦和肖恩立刻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