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你一个风湿免疫科的医生见到精神科医生,是不是也可以互相先敌视一下?
存心挑火并不是因为唐庆隆院士和李主任有什么“恩怨”。这个道理其实很好理解——养了半辈子桃树,结果半路被人偷摘了桃子。这事放在谁身上也不能乐意。
唐庆隆当然不乐意自己学生的项目被精神卫生中心捞走,而李主任同样也不希望自己的研究领域突然钻进来一个搞什么量子力学的物理学家。
同行之间还能有理有据的互相进行人身攻击,说不定还能骂出些能够永记史册的经典台词。跨了学科之后,一不小心就得闹出笑话来。
最好的办法还是别让跨学科的人来折腾。这是唐庆隆的想法,也是全民精神卫生中心的李晓慧主任的想法。
双方都觉得,这是有人要摘桃子。而且唐院士和李主任两人都认为,对方没安好心。
要不是因为作为联合政府的代表渡边课长还在旁边盯着……说不定两人都得先打一架。
尽管有心直接拒绝,甚至恨不得直接朝着渡边的脸啐两口老痰。唐庆隆仍然没办法直接当着渡边的面这么说——所谓有求于人,不低头真的不行。
托马斯现在被当成了对撞机爆炸事件的主谋,如果不低头求人,以后恐怕物理所连抚恤金都发不了。
卒年31岁的托马斯和他的女朋友育有两个孩子,而那个姑娘的工作是幼儿园保育师——工作繁忙且收入不高。
托马斯的死已经让这个小家庭风中飘摇,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两个孩子和新寡的幼儿园保育师母亲是很难维持生活正常的。
作为托马斯的老师,唐庆隆认定自己有责任为这个学生的妻子孩子们做些什么。但这项工作并不容易,好在学生足够争气,穆知然和陆沉的实验就成了一枚非常有诱惑力的筹码。
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托马斯就是爆炸的“始作俑者”。那把他认定成“罪犯”从而停发抚恤金的事情就还有回转余地。
唐庆隆内心复杂且纠结,李晓慧主任的情绪稍微简单一点——她很愤怒。
作为从业五年发了十七篇高分论文的超级学术精英,真正的发论文机器以及无情的研究者,以28岁年龄就成为全民精神卫生中心主任的李晓慧其实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
没办法,研究精神病的医生都得首先具备“固执”这一基础特性。要是连这点基本能力都没有,那保不齐就得被病人同化。
李晓慧主任固执的认为,复合型精神障碍综合症是一种群体性精神疾病。它的发生取决于人群的应对方式——如今有了比较丰富的应对经验,绝大部分的复合型精神障碍综合症都变成了零星散发就是这个论据的最好证据。
既然复合型精神障碍综合症是一种精神疾病,那就不应该让一个风湿免疫科的临床医生,让一个物理学的女博士掺和进来!精神类疾病,那当然应该由精神疾病专科医生来处理和研究——搞电子旋转干什么,那能治病么?!
双方其实都不太乐意合作,但无奈中间夹了个渡边——在综合调查局里任职的家伙虽然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如果真的翻脸咬人,那可真的是个巨大的麻烦。
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憋着。固执的李晓慧主任憋了一肚子火,这才有了砸门的动作——精神科医生就这一点好,她深知如何保持自己的精神健康。
老娘不爽了当然要表现出来,憋在心里憋出病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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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坐在宿舍里,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皱着眉头没说话。
唐院士已经把来意说的很明确了,而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年轻李主任也说了“欢迎专业人士加入”。但陆沉却觉得,这两位似乎都有些话想说但是没说。
有话想说但是没说出来,这种情况往往多见于患者家属,以及一部分有冶游史的患者身上。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掌握了一部分消息,但不知道重不重要,应不应该现在说出来让医生知道。
陆沉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唐院士有话想说但是没说出来,那个李主任也同样有所隐瞒。
反倒是站在两人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好像非常无聊——几乎就像是个被强行拉到从来没见过的远房亲戚婚礼现场吃席,结果发现提供的菜色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似的。
“加入其他的研究项目……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陆沉非常直截了当的选择了打太极的处理方式,“毕竟这个项目的主导者是知然不是我,等会我去问问她,然后再给几位老师回话行么?”
“咚!”陆沉忽然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使劲晃动了一下,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和中型运输卡车一样大的东西狠狠的撞在了宿舍楼上似的。
能把整栋楼都撞的晃悠一下,这辆卡车的速度可绝对不算慢的。
唐庆隆和李晓慧主任都同时扭头向窗外看去,而那个平平无奇的渡边则反应更快,他用和自己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动作冲到了两位学术精英身边,然后极其粗暴的按住两人的脑袋就往地上压。
同时,他紧张的声音迅速充满了整个宿舍,“应变小组马上行动,掩护VIP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