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蓉咯咯笑个不停,即黎的剑却把顾飞卿的脏手逼了回去。
李蓉蓉道:“老实说,人你也帮了,你为何还要投鱼入江,故意得罪火船帮?”
顾飞卿抬头望天。
“快说!”
“不能说……”
“必须说!”
“一定要说?”
“一定要说!”
顾飞卿眨了眨眼,笑道:“因为……我觉得你们火船帮又想做好人,又放不下蝇头小利,三帮三派之一,何必如此别扭!”
李蓉蓉若有所思,“你是说我们向渔民收鱼?”
顾飞卿轻轻点头,道:“你们巡江,驱逐强人,镇压贪官,整治鱼市,对这些渔民是莫大恩德,可这些于你们火船帮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反过来,每日进献当日鱼王,对普通渔民而言,一条鱼王可能抵得过一个月的苦功呀!而对火船帮,一条大鱼瞧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
即然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就是为了这个?”
“就是为了这个。”
李蓉蓉扑哧笑出声道:“还以为你能讲出什么大道理来,火船帮出手帮助渔民,本身并不是有所求,而是我们本就是渔船上发家,不肯忘本,这才每日巡江。
渔民献鱼也都是自发的行为,我们害怕伤了渔民生存之根本,才刻意要求,一日只收一条,免得人人挟裹,苦不堪言。
即然只收一条,自然就理所当然被当成了收最好的一条。”
顾飞卿愤愤不平,揣着手道:“你们可见那个女孩,父亲重病,全仗一条金鲤换钱,结果你们一句当日鱼王,不但强迫进献,而且分文不出,这不是理所当然,而是谋财害命了!”
一句谋财害命打在了李蓉蓉的七寸,炸毛道:“火船帮位列三帮三派之一,还需要去图谋一个小叫花的鱼!”
顾飞卿看李蓉蓉生气,顿时开心起来,“你们确实庇佑了这一方渔民,是会得好报的,可也不能不承认,你们收每日鱼王,火船帮这法子确实是有问题。”
司徒盛小心翼翼的插嘴,“公子,你把小龙女说急眼了,回去报告龙王,把日巡撤了,这的渔民非撕了咱们!”
顾飞卿与李蓉蓉齐齐甩他四只白眼,李蓉蓉冷笑道:“顾小公子,依你所见,我火船帮日巡理当如何?”
顾飞卿摇着扇子,大手一挥,指点江山,“当然是日巡照旧,不过举手之劳,献鱼免了,都是蝇头小利。”
李蓉蓉摇了摇头,道:“最讨厌你们这些个公子哥,一腔热血,满脑袋都是道德高尚……”
顾飞卿得意的挺着胸脯,如同一只骄傲的大鹅,道德之事,君子所为!
“可惜啊,就是热血堵了心眼,道德烧坏了脑子!”
李蓉蓉走上前狠狠戳他一下,“那个小姑娘的事只是个例,她要肯说出来,火船帮定会助她渡过难关,若是一切以你所说,你可知道会怎样!”
顾飞卿疼得两眼发黑,狠狠摇头。
“若依你所说,日巡就难办了,火船帮也会被拖进泥沼不得翻身!”
司徒盛不满道:“危言耸听!让你们做些好事就婆婆妈妈,按照戏里的说法,你们这就是为富不仁!”
李蓉蓉翻了个白眼,“你是因为傻被逐出师门的吗?”
司徒盛气势一振,摩拳擦掌,即黎霍得拔剑出鞘,这才吓得他老实下来。
李蓉蓉叹息一声,道:“你们别觉得穷人就一定是好人,一样里面有好有坏。就好像种子,发芽之前就已经定下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好的是雏菊,坏的是荆棘。土地只能决定花朵的大小,大善或小善,大恶或小恶。
对于贫瘠土地里的荆棘,你若敢浇一泼春雨,马上就能气势汹汹,壮大起来。
善恶肉眼难辨,你左手拿着一块肉,他们就苍蝇一般地扑上来,有些个坏东西恨不得把你手都咬掉,就算你右手提剑砍了一批又一批,可还是前仆后继。
惟有在肉上抹上黄连,又香又苦,让他们又爱又恨,吃一口肉就要感觉到一股苦味,那些坏东西才能老实。我们想要帮的是天生的好人,做事时却每一步都想着天生的坏人,如此才能成事。
若只做好事,坏人就全没了敬意,总有些就要顺杆儿上爬,越要求越多,把你吃干抹净,神佛也要怕得!”
顾飞卿想到黑瘦汉子,讪讪地点点头,可内心终究不认同,大丈夫捐身济世,如何还要瞻前顾后?
人人嘲笑的顾小公子,也有为苍生献身的伟大志向,只是不知道敌人正藏在朋友之中,未曾听到耳畔沙沙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