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无需再做邀请,各堂堂主大都在顾家放话买九江火船人头时回来,少数几个路途遥远,如今也到了。
宴会这天,义厅两侧各摆了十几张小几,前面是各堂堂主,后面坐满了各堂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眼望去尽是英雄。
叶断山,陈北伐高坐上位,偏偏中间空出一个位置,不消说,自然是留给大门主病睚眦龚庆的。龚庆人虽已经死了,陈北伐二人却不能忘记三人情谊。
叶段山率先起身提酒,代表九江门三位门主,向众兄弟讲话,言说此番酒局要讲三件事:
第一件事,旨在安抚各位堂主,好叫大家知晓,九江门虽然大门主死了,二门主伤了,堂主也死了好几位,但九江门尚有在场诸位做撑天玉柱,没有倒也不会倒。
众堂主听罢纷纷称是,高举酒碗应和。
霍加几人彼此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好笑,说什么不会倒,世事无常,今日便叫你们死绝了,看你们倒是不倒。
安抚的话说罢,又提起第二件事,叶断山逐一点到顾家、火船帮、斗笠贼,各自清算一遍彼此仇怨,果然是血海深仇,惹的众人咬牙切齿。
火船帮倒也罢了,同属三帮三派,正面争斗不算跌了脸面,顾家和斗笠贼算是什么?委实是可恶至极!
众人正等叶断山说第三件事,叶断山却将酒一饮而尽,劝众人先喝酒,第三件事稍后再说。
江湖汉子,没甚礼节,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欢笑叫骂声一片。
霍加作为后进堂主,主动要求主持酒会,与未见过的各堂兄弟好好亲近亲近,叶断山自不推脱,满口答应。
霍加带着巴特尔出去,外面也坐满了各堂弟子,在院中摆着桌案,各自酒肉尽兴,霍加装模作样和众人打了招呼。
迎面正遇到拿酒的弟子,推着小板车装酒,霍加数了数,一辆小板车不过三坛酒,佯怒道:“不用心的家伙,似你们这样如何够厅内众英雄快活。”
说罢,霍加带着巴特尔走进酒窖里,巴特尔掀翻棺材盖,往棺材里装了十二坛美酒,双手在棺材上一拍,登时打着转飞到肩上。
巴特尔个子不低,棺材又有四五尺的高度,如此,任谁也看不到里面的动作。
一只老鼠钻开活动的木板,将一支褐色瓷瓶逐个倒入每一个酒坛。
走进前厅,霍加后面跟着两三个推着板车的九江弟子,霍加冲其他尼扎木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已经将药下进酒里。
上座,叶断山眉头一皱,指了指棺材,道:“今日众人相聚的大喜日子,不要将这晦气玩意儿拿进前厅,酒水通通送到后面。”
巴特尔应了一声,扛着棺材走进后堂,地上已经摆了不少酒坛,一个年轻弟子侍立在一旁,见哪桌酒要喝没了,便再提一坛送去。
巴特尔将棺材里的十二坛酒替换在前面,不放心又在酒坛上用匕首划了一圈百痕,嘱咐一旁送酒的弟子:“棺材里送来的酒是酒窖里的好酒,一会儿优先抬上去,好叫门主和众堂主饮用。”那弟子连声称是。
帕黛见众人喝得畅快,主动拉起阿依,要为众人起舞助兴,没料,叶断山一把拉住她,将她揽在怀里,引得厅内众堂主一阵呼喝。
帕黛俏脸飞起两团红霞,娇躯偎依到叶断山怀里:呵,男人,简单得就像孩子,他在乎你时就怕你漏在风雨中,不仅如此,似乎连云朵也会伤到你。
帕黛揽着叶断山,玉手执酒,媚眼如丝,可是叶断山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只是自己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阿依赤着脚,一个人在台上舞了一曲,巴特尔打着赤膊,一身白肉,兴冲冲加入进去,二人一个瘦一个胖,一个美一个丑,两相映衬下显得极为可笑。
觥筹交错,不多久,众堂主一个个脸色胀红,可精神却都是极好的。
霍加自己也喝下了不少,压低声音向一旁的尼扎木道:“师姐可曾说过,毒药生效是何现象,为何已经过了许久却不见他们倒下。”说罢,又向巴特尔问道:“巴特尔,你确定药已经叫他们喝下去了?”
巴特尔向场中的堂主及门主脚下的酒坛望去,数了两遍,有标记的十二坛酒具已开封饮尽,于是轻轻点头。
尼扎木扬起下巴指了指叶断山怀里的帕黛,道:“师姐说了,师傅给药时,并未提及是何效果,只嘱咐我们小心使用,再耐心等等便好。”
霍加点点头继续等着。
忽然,叶段山突然开口道:“今日,九江门所有堂主均已归来,凡未曾到场者,都在近日里丢了性命,酒局里还要大家一起公审件事。”
这便是叶断山所说的第三件事了,众人都停下酒碗安静听着。
叶断山向后招了招手,令人抬上来两只颇为考究的箱子,一只朱漆红色小盒,不过两尺左右,一只极长的深褐箱子,又窄又长,除却把手活像个棺材。
叶断山没有吊众人胃口的意思,令手下先打开大些的箱子。
顿时,一股腐臭味充斥当场。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箱子里是一具已经泡得泛白的无头尸身,正中被开膛破肚,腹中脏器具已被掏得干干净净,纵使各位都是行走江湖多年,也不由得心生怯怯。
“三哥,这箱内是何人。”有堂主出声发问。
五毒几人看到这具尸身的刹那,不由得大吃一惊,尤其是巴特尔浑身肥肉颤抖,忍不住低声向霍加问道:“霍加混蛋,我那天给你的小姑娘,你没有杀了她吗?”
霍加不知道他为何发问,也低声道:“一个小姑娘,我杀与不杀有什么关系?”
巴特尔闻言不住叫苦,“臊驴子,看见小姑娘也起歪心,往日里嗜血无度,怎么遇到正事反而成了谦谦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