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屋那边传来菜刀剁案板的闷声声响:“你俩都给老娘规矩点,敢招三惹四,仔细自个儿的皮!”
刘莽、杨戈:“哎!”
哥俩应了一声后,十分有默契的默默后退了几步,离灶屋更远一些,而后齐齐做了一个擦虚汗的动作。
刘莽:“好兄弟!”
杨戈:“讲义气!”
刘莽:“哎,你方才不说你去了江南么?”
杨戈:“对啊,那三位归真大高手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呢,亲眼看着张大侠他们动的手。”
“啧啧啧,你是没见着,那三位归真大高手死得都老惨了,前脚才咽气,弟子门人后脚就跟着去了,现场那叫一个血流成河,我就看了一眼,都做了好几天噩梦。”
“这就是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啊,咱呐,就踏踏实实的过咱自己的日子、挣咱自己该的钱,破事儿咱不去掺合、烂人咱不去招惹,兴许咱哥俩就能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
刘莽往灶屋那边看了一眼,百感交集道:“是啊,还有啥比安稳日子更重要呢?”
杨戈瞅着心头一乐:“是啊,还有啥是比安稳日子更重要的呢?”
刘莽寻思了片刻,低声道:“如今咱哥俩都气海了,要不,你就上武馆去挂个副馆主的名头吧,一门里有两位气海高手坐镇,往后无论谁人想动咱武馆,都得先掂量掂量!”
杨戈:“话不能说这么说,一门子里,有人做了面子、就得有人做里子,万一真遇上那过不去的坎,我私底下去平事,旁人也查不到你我的头上不是?只要你不往外说,谁能想到,我一个客栈掌柜的,竟然还是气海呢?”
“话是这样说……”
刘莽拧起两条浓眉:“但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咱们这些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么?你都气海了,哪能一直委屈在客栈做个跑堂啊!”
杨戈摆手:“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个……”
刘莽不容置疑道:“你不懂事儿,我还能跟着不懂事儿?”
看着他执拗的模样,杨戈想了想回道:“这样吧,武馆那边给我涨一点工钱,另外,我住的那院子,你算便宜点卖我,成不?”
“那破院子你要瞧得上,哥哥送你都行!”
刘莽豪气的一摆手:“但这不是一码事儿!”
铁拳武馆有了起色,他败家子的范儿更足了。
杨戈一锤定音:“这就是一码事,俗话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我都拿钱了,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刘莽看着他坚定的模样,感叹道:“你别拿哥哥当夯货,以你的武功,钱算个啥啊?随便出去劫个道、牵个羊,你在客栈做十年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杨戈“呵呵”一笑,转身就往灶屋那边走:“嫂子,富裕哥说他想出去打家劫舍抢娘们儿!”
“铛。”
菜刀重重的拍在了案板上,高挑的身影撸着袖子从灶屋里走出来,皮笑肉不笑的冲刘莽招手:“刘大当家的,过来咱俩唠唠!”
刘莽虎躯一震,无能狂怒道:“说好的好兄弟、讲义气呢?”
里屋登时传来老掌柜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
杨戈终于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日子。
每天读书练武、按时上班下班。
闲暇之余种种菜、喂喂鸡。
一个月回渔村去看望老头一两回。
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
至于上右所那边,他排出了日子,每月逢十,他都会过去那边给力士们做一顿大锅饭。
虽然很多人都不信他真会去给昔日的部下做饭,在暗中等着他去低头……
但他过去却是真上灶,亲自洗菜切菜、上灶颠锅,一人操持四五百人的饭食那种。
杨戈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的,毕竟他还领着上右所一份力士级的俸禄,拿了钱当然该做事。
至于为什么一个月只去三天……
打工人,哪有不摸鱼的?
‘我摸鱼,但我不领空饷。’
这就是杨戈对于上右所伙夫这份新工作的态度。
谁要是不满,尽可以开除他,他时刻等待着上右所的辞退告知书。
反正他又不缺钱。
当初从三大粮商手里榨来的几千两银子,至今都还埋在他家后院儿的菜地里发霉呢。
而上右所上下,当然是完全没人敢管他。
连实质上主持上右所事务的秦副千户,都躲着杨戈走。
他是既不想给杨戈行礼,又不敢真等着杨戈给他行礼。
官?
从五品?
杨戈在江浙砍下来的五品官员脑袋,多得用箩筐计,他秦锋算什么?
而以方恪为首的一票百户、总旗,就全然没这个顾虑了。
他们甚至特地调整了自己外出办案的时间,等着杨戈去上右所的时候,去伙房拜见杨戈,见面后也无论杨戈怎么说,也依然是一口一个大人的称呼他。
能在绣衣卫内做到百户、总旗,哪个不是人精?
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上右所一直空悬的千户之位,是谁留的?
指不定哪天一有大案,杨戈就官复原职了……甚至更进一步,都是完全有可能!
现在给杨戈脸色看,等着以后穿小鞋么?
再者说,杨戈办过的那些事,和他的武功。
他们也都心服口服!
杨戈自然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来找他汇报工作、请求指示,他也都是一概轰出去。
他只是个伙夫,只做伙夫该做的事。
其余事,他懒得过问、也不想过问。
总之就是,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再来烦杨戈。
倒是有故人来信……
却是远在辽东的蒋奎,在听闻了杨戈在江浙的作所作为后,通过绣衣卫的物资传输渠道,送了一本秘籍给杨戈。
秘籍上书《五行归元气》。
秘籍到杨戈手上时,已经是熙平十四年正月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