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杀进宁王府,纵使能够全身而退,也很难刺杀掉宁王。
一旦打草惊蛇,再想在江浙的人山人海里的找到宁王这只老狐狸,可就难如登天了。
机会只有一次,杨戈必须要一击即中!
……
另一边。
返回路亭的上右所大队人马,刚刚行经开封,就见一队绣衣骑士纵马迎面疾驰而来,飘扬的旌旗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沈”字儿。
方恪闻讯,连忙翻身下马,小跑着出列,捏掌揖手道:“卑职方恪,拜见大人!”
上右所八百绣衣力士齐齐一揖到地:“拜见大人!”
绣衣骑士行至方恪面前左右分开,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銮带绣春刀的沈伐纵马上前,猛然勒马。
“希律律。”
枣红健马人立而起,掀起一股热风在方恪面上乱拍。
方恪心头一窒,面色越发恭敬。
枣红健马落地,沈伐面色阴沉的扫视了一眼上右所大队人马中的那些棺椁,捏着马鞭的手掌微微扬起之后,终究还是放下了。
他压住心头怒气,扯着喉咙高声大喝道:“尔等此行舍身杀敌,护卫东南沿海百姓,不负君恩君禄、不负绣衣牛刀,做得很好,人人有功、人人有赏!”
上右所八百绣衣力士齐声高呼道:“谢大人!”
沈伐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方恪,面无表情的道:“随我来。”
方恪:“喏!”
沈伐拨转马头便走,方恪小跑着追了上去。
列于道旁的绣衣骑士们如同潮水般合拢,遮挡住了上右所八百绣衣力士的视线。
待到绣衣骑士们合围后,沈伐抖手便挥动马鞭铺头盖脸的抽向方恪。
方恪不敢闪避,生受了这一鞭子。
“狗东西!”
沈伐火冒三丈的爆喝道:“长本事了?连我都敢哄骗?你以为你是谁?”
明明挨了一鞭子,方恪此刻却忽然想笑。
他知道,自家指挥使话没说完,后边还差了一句:‘杨二郎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毕恭毕敬的抱拳道:“回大人,卑职乃是大人亲随出身,能有今日全赖大人提携栽培,卑职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哄骗大人啊!”
“还敢狡辩!”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沈伐越发怒气上涌,抡起马鞭就又是“啪啪”的两鞭子抽在了方恪身上:“我差你南下江浙所为何事,你敢说你不知?那癞蛤蟆人呢?他都没回来,你们回来作甚?”
方恪强忍着疼痛,一脸委屈的叫起了撞天屈:“大人,您这就太强人所难了,那杨大人去哪,是卑职能决定的吗?卑职在杭州求爷爷告奶奶,都给杨大人跪下了,好不容易才把他老人家哄上船,结果船刚出杭州不远,杨大人就扔下一句他和江东项家项无敌还有一场约战,让卑职先带着弟兄们回衙门,然后就直接跳河踏水而去……卑职是追得上他老人家,还是制得住他老人家?”
“还敢满口谎言。”
沈伐提起鞭子指着方恪,却是没有再落到他身上:“他几时上过船?你真当我一无所知?”
方恪连忙赌咒发誓:“卑职若有半句谎言,只管叫卑职肠穿肚烂……就杨大人那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他说他就一伙夫,哪里配管事儿,上了船后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吃食都是卑职亲自给他老人家送去。”
沈伐听言,面上的怒气渐消,但还是将信将疑道:“当真?你可知哄骗我的后果?”
方恪:“卑职的本事都是大人您手把手教的,卑职哪能哄得了大人您呐?”
沈伐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些,但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就为了与项无敌的约战,他就连家都不回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你跟他的时间长,你好好想想,他在船上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太良善的言语,比如说对谁不满、看谁不顺眼等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自打收到南沙湾一战的情报后,他就总觉得哪里有事儿,但到底是哪里有事儿,他又说不上来。
总之就是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得知杨戈没有随上右所的人马一同返程后,那种不安感简直就跟刀刃及体一样,无论在哪儿都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像是有人憋着坏算计他一样。
逼得他,连召方恪进京都等不及了,亲自带着人马到半道上迎他,非要问个究竟。
而方恪听到沈伐的疑问,心头也踌躇了许久……杨大人去刺杀宁王的事,到底要不要向沈大人禀报呢?
他犹豫了许久,他还是觉得,得给沈大人提点一二,以免他当真什么准备都不做,事发后栽大跟斗……
算时间,杨大人现在就算还未弄死宁王,也该摸到宁王身边了,沈大人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来不及了。
“这……”
他面露迟疑之色的左右环顾。
沈伐见状,连忙翻身下马,挥手令周围的绣衣骑士们再退开一些:“不要有任何顾虑,天塌不下来!”
‘呵呵,真的吗?’
方恪心头匿笑,面上却还作犹豫不决、心事重重的模样,低声说道:“经大人一提点,卑职倒是想起来,杨大人在船上的时候,曾念叨起‘宁王’,而后冷笑了三声。”
“宁王?”
沈伐怔了怔,瞳孔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然而猛然放大。
他一把攥住方恪的衣领将他拉到身前,面容扭曲、唾沫星子四溅的大声道:“你说谁?那个癞蛤蟆对谁冷笑了三声?”
方恪手足无措、满头大汗:“大人,淡定、淡定啊,天塌不下来……”
“完了!”
沈伐无力的松开方恪,脑海中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补上了,瞬间整件事都明了了……虽然他一点都不希望,事情是这么个明了法儿。
“完了,全完了,大魏不会在有宁王这个王号了……”
他双手抱头,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耳畔似乎已经听到了皇帝掀翻御案、龙颜大怒的咆哮声。
“大人您说什么完了?难道您是说杨大人会去……”
方恪贴心的扶住他,脸上先是恍然大悟后,紧接着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惊慌失措之色,低低的吼道:“不能吧?那可是宗室藩王,官家的亲二叔啊……他他他,他怎么敢啊!”
“他敢,他当然敢!”
沈伐反倒肯定起他的话语来:“那个癞蛤蟆死都不怕,他有什么不敢的……宁王啊宁王,你去惹杨戈这个混蛋干什么?你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方恪:“不会吧?不会吧?杨大人不会这么莽吧?”
沈伐:……
思路不太顺畅,更新来迟了,请老爷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