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正文卷第188章凌霄绝顶“打幺鸡,幺鸡二条、不打要遭!”
杨戈抄着手站在赵渺背后,自信满满、语气笃定,满嘴的顺口溜,仿佛麻神再世。
赵渺神色迷茫的清了清自个儿的手牌,再看了看桌上已经现的明牌,犹犹豫豫的拿起幺鸡打了出去,弱弱的小声说道:“幺鸡!”
桌上的萧宝七、流氓和跳蚤齐齐一脸无辜的看向赵渺。
赵渺一见到三人的表情,心下就“咯噔”了一声。
果不其然。
萧宝七潇洒的一推手牌:“胡了,七对!”
流氓也眉飞色舞的一推手牌:“胡了,清一色单调幺鸡!”
赵渺不敢置信的徐徐看向跳蚤,跳蚤不好意思的轻轻一推手牌:“你别看我啊,我就一屁胡、屁胡……边张幺鸡。”
“啊……一炮三响!”
赵渺抓狂的把自己的脑袋刨成金毛狮王,旋即扭头咬牙切齿的向杨戈一摊小手:“给钱!”
杨戈退了两步,理直气壮的说:“又不是我打的,我凭什么要给!”
“啊……”
赵渺气极,蹦起来一个恶狗扑食双手掐住杨戈的脖子,张嘴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给钱、给钱啊奸商,你害姑奶奶输了两钱银子啊!”
杨戈一巴掌糊在她的脸按住她:“呐呐呐……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自己没脑子,怎么能怪我害你呢?我怎么不害流氓、不害跳蚤呢?”
赵渺张着一口小银牙像小狗一样使劲儿往他脖子上凑:“姑奶奶是女子,不是君子……给钱啊奸商,姑奶奶都输完了!”
杨戈:“不给,你自己输的钱,凭什么我给?”
赵渺:“咬洗泥,咬洗你……”
二人打闹着,前堂内玩闹打麻将的众多咸鱼也见怪不怪,萧宝七三人甚至已经在向新的麻将搭子招手。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客栈门口传来:“店家,还有吃食吗?”
杨戈顺势把爬到他背上的赵渺甩下来:“快快快,来客人了,别闹了,我去迎客……”
赵渺憋着嘴,委屈的看着杨戈大步走向客人,再看向自己已经被别人占据的位置,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哇,奸商你就会欺负我!”
杨戈边走边整理着衣裳:“客官不好意思,前堂内都是些闲来无事的街坊邻居在小聚,快里边请……咦,你是那个那个……”
来人戳在柜台前,爽朗的笑道:“小哥儿好记性,只见过一面,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记得……某家王大石!”
杨戈恍然大悟:“对了,伱是谢玉?”
听到这個名字,前堂内的咸鱼们反应平平,倒是憋着嘴干嚎的赵渺多看了来人两眼……这位谢二公子,当年乃是京城最出风头的勋贵二代之一!
而来人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微微失神,微笑道:“倒是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店家还招待吗?”
“招待,怎么不招待。”
杨戈微微错愕后,便侧身向堂内做了个“请”的手势:“前堂嘈杂,贵客请上座。”
谢玉微笑着拱手道:“当不得‘贵’字儿,小哥儿不嫌我戴罪之人腌臜便好!”
杨戈笑了笑,扭头对后院高声呼喊道:“二牛,迎客啦!”
张二牛一阵风一样的冲出来:“客官您可来了,快请上座!”
……
上完最后一道菜的张二牛,拿着托盘下楼来,对柜台前的杨戈说道:“掌柜的,楼上那位贵客请您上去一叙。”
“知道了。”
杨戈放下手里的炭笔,说道:“你忙你的去吧!”
张二牛:“哎,有事您招呼我。”
说完,他就拿着托盘转身回后院去了。
杨戈再度拿起炭笔,想了想后又放下了,合上账本,拍着手往二楼行去。
赵渺抄着手装模作样的站在萧宝七身后看他打麻将,实则眼角的余光却盯着杨戈的一举一动,见他上楼立马蹑手蹑脚、狗狗祟祟的摸楼梯口,极力拉长了耳朵仔细倾听楼上的动静,眼睛里泛着猹看到瓜的狡黠光芒。
二楼,杨戈堆着一脸公式化的客套笑容缓步走向谢玉:“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谢玉起身朝对面的空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哥儿能否坐下,浅聊几句?”
杨戈没有看空位,径直摇头道:“不好意思,小号没有掌柜的上桌陪酒的规矩。”
谢玉早已习惯了这种客套中带着些许疏离的态度,见状面不改色的笑道:“小哥儿莫要多心,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有些许关于舍妹的话语,想与小哥儿聊聊。”
杨戈拱手:“那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和谢姑娘不熟,一年都说不了几句话,客官真要有话,还不如回家直接与令妹说……”
谢玉脸上神情僵了僵,有些勉强的揖手道:“看来掌柜的对在下成见太深,在下便不多勉强了……只是在下常年在外奔波、无暇照料舍妹,舍妹还劳烦掌柜的稍待眼的照应一二,王…谢玉,感激不尽!”
他这般知情识趣、知难而退……
反倒是令杨戈心头略有些不落忍。
他沉吟了片刻,轻叹着开口道:“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如今是在王江陵王中堂麾下办差吧?”
谢玉诧异的看向他:“掌柜的怎知在下在王中堂麾下办差?”
杨戈耸了耸肩,淡声道:“我倒是不太想知道这些闲篇,可有人定时定点送邸报给我,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谢玉恍然,由衷的揖手道:“掌柜的大才,在下……望尘莫及!”
“望尘莫及”这四个字,他说得无比的复杂。
杨戈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家的事,我零零碎碎的听过一些,若论心,你与谢姑娘是否当真无辜,只有你们自己才知,但若论迹……你和谢姑娘,都是好样的,至少你们都在尽你们所能的去弥补,虽说功过不相抵,但肯弥补,就是好事。”
他回家这么久,仅仅只见过谢家姑娘三两回,只知她一直在路亭县里给穷苦人家治病施药,日日早出晚归,每月还要进山采药,谢家的药味儿,他家里都闻得到。
谢玉愕然的看着杨戈,似乎不敢他的口中会吐出这一番话来。
一时间,他竟激动得浑身颤栗。
“有、有生之年,能听到掌柜的此言,谢玉……”
他暗地里死死的捏着拳头,极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诚惶诚恐!”
纵然是皇帝下令赦免他谢家的罪,也不及杨二郎这一句评语。
杨戈叹着气摇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们就闷着头努力做事吧,什么都别想,兴许某天一觉睡醒,心头忽然就安生了。”
他向饭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饭菜都要凉了,快些吃吧。”
说完,他转身向楼下走去。
谢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说道:“此番中堂大人着在下南下江浙,督查江浙税务,掌柜的可否赠在下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