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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悠悠清风在吹

如今秦大有要将他置之死地,他就再没有任何顾忌了!

他知道自己无法制服秦大有,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他不能就这么引颈就戮,因此而杀掉秦大有,他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再有!

他终于伸手摸向了后腰,然而此时,秦大有却突然改变了方向!

他将手中的铁剑往身后甩了出去,就好像他的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铁剑打着旋儿飞了出去,而后传来叮当一声,铁剑被磕飞了出去!

大雨之中,一道身影渐行渐近,而后露出了真容来。

“父亲!”

严语比秦大有更加的激动,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严真清到底还是出现了!

这不再是幻觉,他终于明白秦大有的心思!

这个人留着自己不杀,不完全是因为欣赏自己,而是在等待!

是的,秦大有之所以不杀他严语,就是为了把严真清引出来!

“躲了这么多年,你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啊,徒弟……”

“徒……徒弟!”严语哪里会想到,秦大有竟然会是父亲的师父!

严真清手持纯阳剑,缓缓走了过来,一脸心疼地看着严语,眼神之中是道不尽的内疚。

他没有任何话语,越走越快,疾行便狂奔,践踏起泥水,便朝秦大有冲了过来!

秦大有也屏息凝神,纯阳剑挥舞开来,秦大有双掌夹住剑刃,一脚踢向严真清的腹部,后者一个旋转,松开剑柄,双拳齐出,将秦大有击飞了出去!

他没有任何停留,秦大有凌空之时,他已经赶到,抓住秦大有的腰带,将他狠狠掼在了地上!

秦大有哈哈大笑起来:“就该这样!”

他一个扫腿,将严真清扫倒,从地上弹起,一掌摁在严真清胸口,只是手掌一震,便将严真清击飞了出去!

严真清伸手一抓,拖住他的手腕,双脚咬住地面,只是一沉,双腿都陷入了泥泞之中,如老树一般扎根地面,腰身一拧,又将秦大有借力抱摔!

两人就如同拼命的老狗,都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拳拳到肉,几乎在拼着生命力!

然而严真清到底是棋差一着,竟被秦大有压制在身下,秦大有摸到了纯阳剑,这次没有半点犹豫,噗嗤一声,纯阳剑刺入了他的下腹!

鲜血从他的后腰渗出来,染红了地面!

“父亲!”

严语被这一抹血红激起了杀心,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在燃烧,生出无穷无尽的力气来!

捡起了地上的铁剑,严语没有任何犹豫,踉跄着冲撞过去,铁剑抵住秦大有的后背!

“去死啊!”

一声狂吼,没有开锋的剑刃,就这么刺入了秦大有的身体!

秦大有就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扭头看着严语,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展露出笑容来。

他朝严真清说:“他终于是上道了……”

严真清说不出话来,双眸却充满了悲伤,比看着严语受伤更要悲伤!

严语突然感到一阵发痒,低头一看,他的手背上开始生长细细的鱼鳞,就好像……就好像秦大有一样!

或许他终于明白,为何地下的老鬼子们给他用这种药,秦大有又为何将他视为接班人!

伸手摸了摸脸庞,滑腻的鳞片还带着丝丝血迹,就好像体内有个怪兽,正在刺破他的皮肤,想要撕开他这个外壳,展露出本体一般!

秦大有摸了摸从胸前刺出的剑尖,一手的鲜血,便涂在了严语的脸上。

“往后……老河堡归你,别……别让人进来了……”

他软倒在一旁,呼呼喘着气,头顶的雨水却渐渐小了下来,而后彻底停了!

严语也有些难以置信,难道秦大有真的能控制天气?亦或者只是巧合?

乌云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而后雨过天晴,当阳光洒落下来之时,严语脸上身上的鳞片就好像冬天的蛰虫一般,又钻回了体内。

严语感到无尽的虚弱,体内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就好像要抽干他所有的能量。

他趴在了父亲的身上。

自打从龙浮山离开之后,他就再没见过父亲,此时父亲已经油尽灯枯一般。

他轻轻抚摸着严语的头,朝他说了一句:“孩子……父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雨水已经停了,但他的脸庞却仍旧是湿的,两道清泪不断从眼角滑落下来。

什么守护者,什么龙王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严语只是趴在父亲的胸口,就好像他骑着自行车,把自己从老河堡带走的那一天一样。

他还记得那天,他走在父亲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充满了怨恨,恨他将母亲留在老河堡,恨他的一切。

可心里却又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他一些。

此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实现了,所有他不敢去做的事,所有无法去实现的事,都已经实现了。

可惜,他趴在父亲的胸口,却听不到父亲的心跳!

父亲仍旧有表情,眼中仍旧充满了愧疚,仍旧在流泪,他的手仍旧带着温热,他甚至还在道着歉。

可他却一直没有心跳!

“我不会让你走他的老路,你放心,孩子你放心,父亲不会让你变成他这样的!”

严真清挣扎着,推开了严语,就在严语离开他胸膛的那一刻,严语仍旧万分确定,父亲是没有心跳的!

可他就这么站了起来,捡起了纯阳剑,拖着脚步,往山下走去。

严语伸出手来,哭喊着:“不要再离开了……不要再离开了!”

然而父亲却扭头朝他笑着说:“我从没离开过,你知道么……”

严语心头一震,只觉得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好像,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实在太累了,看着身旁躺倒着的秦大有,他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秦大有已经被担架抬了起来,赵同龢等人也在接受救治,他则躺在了蒋慧洁的怀中。

“我……我父亲呢?”严语朝蒋慧洁问了一句,后者的眼泪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会见到他的……会的……”

严语想起了父亲的背影,就好像在老河堡的时候一样,可当痛苦传来,严语还是撕裂一般难以忍受。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下腹是铁剑的剑尖,他的整个身体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这样……”严语似乎明白了什么,蒋慧洁如何都忍不住眼泪。

“我累了,想睡……想睡一下……”严语抬起手来,想抹干她的眼泪,却抹了她一脸的血。

“你别……你别睡,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严语笑了,他从未听过蒋慧洁的歌声呢……

“好,我喜欢你唱歌……”

多年以后,严语坐在老河堡的小山坡上,仍旧能够回想起这首歌,这首歌是这样唱的。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我看见伤心的你……”

“你说我怎舍得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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