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逃出去吧。”
可秦西却摇了摇头。
“若是直接逃跑反而麻烦,我让这茶摊老板心甘情愿地放你走。如何?”
少年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他怎么可能放我走。他恨不得把我栓在这里,一辈子都给他做牛做马。”
秦西闻言有些好奇。
“那你当初怎么会来到他家的?听那老板说,他是你的亲戚。你家遭了灾,是他收留了你。这话是不是真的?”
少年人点点头。
“这话是真的,可是他也没安什么好心。甚至,甚至还...”
“甚至怎么了?你尽管把实情说来。”
少年理了理思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秦西缓缓道来。
原来这少年的父亲是越州上虞人士,在故乡原本是一名教书先生。可三年前越州遇了旱灾,甚至连八百里的鉴湖都曾一度枯竭。整座越州城稻作颗粒无收,饥民遍布。少年家也遭了难,不过索性后来他们一家子还是挺了过去。
可是旱灾过后,越州却又遭了大洪水。大水成灾,流民遍野。少年的父亲后来死在了这场大洪水之中,只留下了少年和少年的娘亲。少年的娘亲原本便是从白鹿州嫁到越州的,后来没办法他娘亲只得将少年带回了白鹿州。这茶摊老板便是少年娘亲的堂弟,也是少年的阿叔。
三年前,秦西还在临江县。
当时越州确实遭遇了前所未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灾。先是大旱,而后是大洪。一旱一洪过去以后,即使是原本为江南鱼米之乡的越州也成了个人间炼狱。
野菜草根,所掘又尽。民衣不盖形,面无人色,扶老携幼,呼号婉转,所在成群。
他也曾听自己老爹说过这件事情,老爹当时心痛不已。
“越州的天灾我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人间惨剧。后来你到了你阿叔家里,又发生了什么?”
少年的眼神里有些落寞。
“自从我爹死在洪灾之中,我娘就一直郁郁不乐。她虽然带着我来到了白鹿州,找到了阿叔。可起先阿叔家也不愿意收留我们,我娘只得将我家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交给阿叔。阿叔收下了银两,最后才勉强同意留下了我们。
我娘带着我在阿叔家里住下来后,每天都要照顾我阿叔家中的一切家务。我娘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最后终于积劳成疾,病倒在床上。我阿叔起先也找了一位大夫,可大夫开过药之后也不见有什么起效。阿叔便不再愿意再多花钱,我娘终于还是去世了。
可我娘刚刚去世后,阿叔便立刻要带着我去他的茶摊给他做一个店小二。我原本想着既然吃了他家里的一口饭,应该也要出自己的一份力才对。可谁曾想...”
少年说到这里哽咽许久,流出一行泪水。
秦西拂去少年的泪水,轻轻一叹。
“可谁曾想,他竟如此百般刁难于你。是吗?”
少年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逃呢?”
少年人连连摇头。
“我不敢!这里的城隍庙有一群小乞丐,听说是专门抢我这种年纪的小孩去做乞讨的活计。我怕被他们抓住,那我也要变成一位小乞丐了。听说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还不如现在这样。虽然被欺负,但是好歹能活下来。”
“原来真有城隍庙的丐帮,你亲眼见过吗?”
“见过!我看过好多次。白天从城隍庙中一路来到城中乞讨,晚上的时候又浩浩荡荡地一起回来。”
秦西有些奇怪。
“难道城中的府衙就不曾管辖吗?”
要知道府衙的官老爷可是最恨这些流民进城,因为这样不仅会给府衙治安造成极大的麻烦,更会将整座州府搞得乌烟瘴气。
少年人连忙摇头。
“府衙里面似乎从来都不会阻止他们进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哦?”
秦西微微一笑。
“那可是真有意思了,看来里面藏着不少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呀?”
少年瞪大忽闪忽闪的眼睛,极为可爱。
秦西微笑着将少年的头发整理整齐。
“这件事情你就先不用多管。我有办法带你逃出你阿叔家,还得是让你阿叔心甘情愿把你放了。”
“真的吗?”
秦西微微一笑。
“真的。”
秦西凑到少年的耳朵旁吩咐了几句。
感受到秦西靠近时的温热,不知为何少年的脸庞猛然间便变得通红通红。
......
第二日,午时。
外面早已日上三竿,茶摊老板和他的婆娘才悠悠醒来。